柳生白感觉到了,他死死的压着明乐:不怕、不怕。
明乐只顾着哭了,他喊:我好疼,我好疼。
他抓住柳生白的手,生白哥哥,我为什么这么疼。
柳生白只觉得喉口甘甜。
他觉得最不可能的人是他的小乐。
三番两次要杀的人是小乐。
陈锦玉怔怔的柳生白和明乐。
陈小九是他弟弟?
荒谬。
陈锦玉想喊陈小九不要骗人了,可还没来得及动就看见柳生白的长发寸寸由黑转白,从发根到发尾,寸寸雪白。
他又看见柳生白唇角血迹妖异。
大悲大喜。
齐承鸿其实只晚到了一刻钟。
他查出了明乐的身份,觉得明乐要杀陈锦玉是理所当然。
一黑衣一白衣。
黑衣黑发,白衣白发。
他们的衣角和发丝卷到了一起。
齐承鸿认出来了,那白发的是柳生白。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白了头。
齐承鸿看向京武卫。
京武卫首领见到了真正的主子单膝下跪:陈大人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好像,陈大人好像中毒了。发生的太快了,好像都在一瞬间。
齐承鸿不信,他不敢信,他喊:小九。
明乐没动。
他又不叫小九。
他有名字,他叫明乐,小名叫小乐。
这是他娘亲和爹爹给他起的名,他们都盼望着小乐快乐呢。
齐承鸿骤然捏紧了马鞭:明乐。
这次明乐回头了,虽然他觉得生白哥哥不想他回头。
可有人在喊他啊,他可是很懂礼貌的。
明乐偏头去看齐承鸿。
骑着枣红色马匹的男人英武俊美,龙表风姿,威风凛凛。
可明乐不认识他:你、你是谁啊。
不过一刻钟。
齐承鸿想不通明乐为什么会忘了他,可明乐望着他视线很陌生,只有陌生。
他这次不是愤怒了,是恐慌,他挤出来一个笑:武王,齐承鸿。
这个好像很凶的男人笑得似乎有些讨好。
有点奇怪。
他忍俊不禁,露出了两个尖尖的虎牙:你不用笑得呀,你不笑也很好看呢。
齐承鸿愣住了,明乐从未夸过他。
可这时的明乐在说他好看。
明乐有些羡慕:好威风的。
他家里人都不让他骑马呢。
齐承鸿动了动嘴唇:多谢。
他的谢字没说出口,因为明乐又吐了,腥红的血里夹杂的细碎的内脏。
明乐还是无法适应这疼痛,他想哭,又觉得在这么多人些人面前哭很丢人。
他强行忍住了,拉着柳生白的袖子:生白哥哥,我好像生病了。我我们他声音发抖,回家、回家吧。我想爹爹和娘亲了,我想徐娘的豌豆糕了我、呜呜呜,我不想哭的,可我好痛。对不起我忍不住了,生白哥哥我好疼好疼啊。
爹爹,娘亲,徐娘。
陈锦玉双手颤栗,回不了家了,他们没有家了。
陈家被人构陷,被老皇帝下令屠了满门。
老皇帝陈锦玉猛的抬头,明乐就是伺候的老皇帝发家的。
可老皇帝死了,参与构陷他们家族的人也死了。
他的喉咙眼一下子被塞的满满的。
明乐就是为的这个进的宫?
他没有家了,他好恨,他不能释怀。
所以陈明乐死了,世上多了个陈小九。胡作非为,祸害朝纲的陈小九。
陈锦玉捏住食指,强迫自己冷静。
所以明乐是想灭了大雍为父母殉葬吗?太、太偏激了啊。
回家。
柳生白碰了下明乐冰冷黏腻的脸,我们回家,生白哥哥带你回家。
明乐还是很痛,很虚弱,可想起回家还是弯起了唇:我生病了,爹爹会准许我不背书,娘会给我买糖人,还会给我唱摇篮曲呢。他又想了想,大姐也会来看我,哥哥也会来。
他体弱多居住在道院里,没和长姐长兄住一起,倒是和进道院习武的柳生白更为亲近些。
陈锦玉没想到明乐还会提到他。
他和明乐不算很亲厚。
明乐也看见陈锦玉了,他有些迟疑,柳生白变化还不算大,他哥哥怎么变这么高了:哥哥?
陈锦玉对明乐的感官太复杂了,他没动。
他不是你哥哥。柳生白温声道,他只是和小乐的哥哥长得有些像罢了。
明乐很信任柳生白:这样啊。
他埋在柳生白怀里,声音越来越低,我好累,生白哥哥抱我回家吧,等见了我爹我娘再叫我我总觉得、总觉得好久没见他们了。
明乐睡着了,小少年睫毛卷翘,就是神色有些不太安宁。
柳生白似乎没注意到自己凭空转白的头发,他把明乐横抱起来:回家回家。陈家没了,道院还在,回道院。
他见明乐似乎颦着眉,轻声唱道:风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睡了那个梦中。
明乐娘亲唱的摇篮曲他也会。
他比明乐大好几岁,就是雪白婴儿抽条成小少年,每每见了他就眉眼弯弯的笑。
明乐的表情逐渐宁和。
柳生白前进的路上的忽然多了个拦路人,杀气腾腾。
说。齐承鸿忍住想砍死柳生白的冲动,怎么回事?
柳生白白衣沾血,唇角染血:回春,小乐中了回春。他看向齐承鸿,轻声道,他就能活七天了。
齐承鸿虎口青筋跃起:你找死。
柳生白的目光在明乐的脸上温柔划过:不是我找死。是我们都找死。小乐疯了,不想活了。他说着喉咙涌着血,我逼得,你逼的我们一起逼的。他、他不要我们了。
小乐要去一个没有他们的地方了,他要去找娘亲爹爹和长姐了。
他平静的看着齐承鸿,你要杀了我吗?我劝你不要。这个世上,小乐就只认识我了。我不在了,小乐会害怕的。
愤怒,无力,挫败!
齐承鸿闭上眼:你照顾他,我去找解药。
柳生白也不拦齐承鸿:去吧,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不要回来。
他笑道,就这样。你被所爱之人永远遗忘。我我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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