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会害本王……”陆致沉吟着,少顷,他微微眯起眼睛,道:“你可曾对本王心生怨念?”他的语调里潜伏着一层戏谑,仿佛有一种笃定。
他的话锋突然转到这句话上,颜迟稍怔,继而心底里嘲嗤:不过就是不小心发生了那样的意外,不是不可以原谅,也罪不至死。他把她抓到府里来,折磨过她后,又莫名其妙地让她去伺候阿狸,现在又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她。
怨念……呵……她恨不得把他……
不过不论她心底里怎么想,她也不可能说出来,她神色特别真诚,任谁人都看不出一丝破绽,道:“不曾,王爷开恩饶恕奴才的罪过,已是对奴才莫大的恩德,奴才诚恐,感恩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加害于王爷!”
“是么?”陆致的眼光锐利,在她身上慢慢地扫着,仿佛能将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部看透。颜迟被他的眼神凌迟着,吞咽了一下唾沫,吐出一个字:“是。”
她话音刚落,霎时间,陆致唇角下塌,淡得没有颜色的唇间吐出一句话来。
“压到刑房去!”
——————
昏暗得几乎看不到光线的房子里,阴森得瘆人至极,里面空气潮湿浑浊还掺着微微的血腥味。几盏油灯发出微弱的光芒,映照出房中间烧红的烙铁。
烧红的烙铁被放进水里,顿时冒出烟雾,还有刺啦刺啦的声响。
玄七从水中拿起烙铁手柄,走向跪在地上的人。他站定,侧头看了一眼坐在黑暗中的人,似在请示。
坐在黑暗中的那人两手交握,放在下巴下,玄七望过来后,那人的手指往上碰了一碰脸颊,指节上的银环在黑暗里闪过银光。
玄七颔首,转回头,俯视着地上的人,道:“再问一遍,你所说的可句句属实!”
“属……属属实!句句属实……句句属实!”地上的人声音颤抖,断断续续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冒着白烟儿的烙铁慢慢下放,靠近地上的人。烙铁即将挨上地上的人的,空气中即将散发出烙铁贴近皮肤的焦糊味。
突然————
“王爷!王爷!老奴说实话!老奴说实话!”膳房大娘看着烙铁靠近旁边的小紫,那种炙烫的灼痛仿佛马上就要来到她身上,她再也受不住极度的害怕,连爬带滚地爬到王爷脚边。
“王爷,老奴招,老奴全部都招!”
陆致将一只手收回,搁在木桌上,一只手撑着头,冷淡地下滑视线。
站在陆致身后的颜迟出了一身冷汗。烧红的烙铁冒出的冲鼻的烟雾钻进了她是喉管,她想清一清嗓子,可是却不敢咳出声,只能憋住。
她看着一直磕头的膳房大娘,还有对面不停颤抖滴汗的小紫,想起来刑房之前发生的事情,就一阵后怕。
时间回到一刻钟之前。
“压到刑房去。”
颜迟一听见这话,整个人登时慌张不已,她感觉到玄七正要了来拎她时,却有听陆致道:“本王是说,”陆致歪了歪头,面向另一侧,“她们。”
劲风停顿在身后,玄七似乎也顿了一下,旋即迅速走向一旁的小紫与膳房大娘。
颜迟因着陆致的话而猛然懵住。
“王爷!王爷!”小紫和膳房大娘瞬间惊慌失措地大喊起来。
“闭嘴!”玄七叱道。
她们两个登时没了音。玄七把她们俩个拖了出去。屋子里的男仆也随着命令退了出去。
他这是……信了她的说辞。可是,颜迟觉得事情远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她?她方才也就是赌一把而已。
她什么也没说,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
陆致从檀木桌边离开,越过她,走了两步,没有回头,道:“跟着。”
颜迟不明所以,倒也还是跟着他去了。他看似步伐平稳,却走得很快。颜迟没走一会儿就被甩出好大一截,她赶紧加快步子,离他一尺远,紧密地跟着,鞋子踩在地面上没发出任何声音。
等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后,往右一绕,一道铁门出现在他们眼前。铁门前有两位侍卫看守着,铁门上的刻印着一个“七”字。
两名侍卫瞧见王爷,正要行礼,被他打断,直接让他们开门。
侍卫恭恭敬敬地打开门。
陆致进去。
铁门一打开,一股阴冷就扑面而来。颜迟有些踌躇,不敢入内。
“嗯?”
陆致察觉她没动作,皱眉偏头。
颜迟立即抬腿进去。进入里面,阴冷与黑暗吞没了她,挂着的小油灯被他们进来时带入的风吹地闪了一下,差点灭掉。
颜迟紧跟着前方的陆致。
一连串的惨叫声和呻.吟声隐隐传到耳边,那声音犹如跟刀子划开血肉的惨烈。她闻到血的味道。
这时候,她终于明白自己来到了哪里,这里约莫就是陆致刚刚所说的刑房。刑房……颜迟不禁开始冒冷汗。陆致走了一段路,往旁边一拐,进入了一个小房里。
颜迟跟着进去。
里面各式各样的刑具似乎还残留着血迹,颜迟身上冒出的冷汗更多了。她从各种刑具上移开眼睛,随即看到跪在地上的小紫与膳房大娘。她们面前站着的是玄七。
“王爷。”玄七看见他们,过来向陆致扣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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