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这里,唐净可能不会开心,无论在哪里,她都是他们的女儿,只要她能重新变得快乐起来。况且女儿大了,也总是要嫁人的,她的确嫁了个很好的相公。
从京城到刘家村,需要走半个月的路,现在数九寒天的,尸体不会毁坏,傅明修就让花婶婶和家丁张罗着收拾行囊,他们需要赶在天气暖和起来之前回到刘家村。
出发那天,所有人都来了,就连方昇之也来了。
“以后,还会来京城吗?”方昇之问傅明修。
“不了吧,我想陪着娘子,在刘家村好好过日子。”他在青州的时候就想好了,他想辞官回乡,他曾以为自己追求的是远大抱负,可到头来才发现,他想要的也不过是有人知冷暖,有人陪着吃三餐,有人同看春花,有人同赏秋月。
国公夫妇很不舍地站在一旁,唐净冲他们笑了笑,说了声,“爹,娘,我回家啦。你们和哥哥,好好的。”
她扬了一下手,转身上了马车。
国公夫人下意识地往前一步,她压抑着心中的难过,却什么也不能阻止。
马车缓缓地向前,包包汪了一声,跑上去跳到了家丁边上的空位上。
远处的一家茶楼二楼,有个带着兜帽的姑娘,一直静静地看着,她撩起纱帘,露出了脸来,是顾湘君。
她的表情非常平静,是那种撕心裂肺之后,尘埃落定的平静。
马车渐行渐远,最终驶出了她的视线。她这辈子荒腔走板的,做过无法被宽恕的恶,也做过与心爱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还鲜衣怒马肆意风华过,到最后,她才发现,她其实一直都活在一种可笑的自我陶醉之中。
她好像付出了很多,但其实她什么也没有真的付出过,她从不明白,想要得到一颗心,须得付出一颗心,等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候,却已经晚了。
镇国公骂得没有错,她想要的只是不劳而获。
她以为三皇子是自己的退路,嫁进去才知道,那是她上辈子已经走过一次的绝路。
在知道三皇子被唐净打成废人之后,她竟然很诡异的觉得痛快,好像忽然之间什么都不重要了,在庶妹不可置信的眼神里,她自请下堂,什么也不想要,什么也不想争了。
她放下兜帽,离开了茶楼,坐上马车,也出了城。
城郊有一家香火不是很旺盛的尼姑庵,她下了马车,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
一次也不曾回头看这充满欲望与繁华的人间。
前面就是刘家村的地界了,这一路南下,他们看到了树从枯秃秃到爬满嫩芽,春回的燕辗转啼鸣,诉说着春的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