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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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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他没想过事情可以如此简单。

这个未成年Omega顺从地脱下衣裤,叠好放在一边,动作如此随意,并不造作,就像一个少年入浴前的平凡时刻,对于自己被窥视的事实毫无知觉。

晓淇赤裸着走近他,直到那软垂的Omega性器几乎触到他的脸。

“你想怎么做?”

他没有回答,抓住晓淇的手臂扯进自己怀里。他品尝着那孩子嘴上的樱桃味润唇膏,随手抽散他脑后束发的缎带,让那把柔软的黑发散落肩头。

要做的话,只能在地板上。他的决定很清晰。他不能让外来Omega的气息留在床上或沙发上;床单和沙发套都是前两天才换过的,突然再换也会显得可疑。地板是最好的选择,可以彻底清理干净,不留痕迹的选择。

人们描绘Omega的气息时总是用到香甜之类的字眼,但每个人的气味都是独一无二的,也并不都能以“香甜”概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每天,都与亿万个言语无法描述的可能性擦肩而过。

他将那纤瘦的身体紧扣在自己怀里,嗅着后颈散出的、激情的气息。不同于少晗身上近似花香的侵略气味,这孩子只有淡淡的、清冽的咸味,像遥远北国的寿司厨师打开一箱刚上岸的冰鲜海鱼。

他摸索下去,手指迫不及待插进已经湿透的入口。

“等……等一下……”

晓淇喘息着稍稍推开他,下身却不由自主地在他手上磨蹭起来。

“先给钱。”

“……什么?”

“我知道你不会赖账……但规矩是这样的,先给钱。”晓淇的话是认真的,尽管脸上染着动情的绯色。

赖账?!“规矩”?!

这孩子……只是在做生意吗?

杨知谊感到败兴至极。有一瞬间想扯开这个不知羞耻的小野兔,把他狠狠摔在地上。他想放手,命令这个小娼夫穿上衣服滚出去。但他裤子里的东西并未因此冷静下来。

“我今天帮你拍照,就算抵掉了,怎么样?”他不敢相信自己在若无其事地还价。

“啊??”晓淇像是认真地委屈了,“你又没说拍照要收钱!”

“你脱裤子的时候也没说要收钱啊。”

晓淇又不满意地呜咽一声,但还是撒娇似的妥协了,“那好吧……那你要帮我修图。”

他总是这样用身体支付摄影师的服务吗?这个念头令他短暂清醒过来,他不能把自己暴露在这个不知被多少人使用过的泄欲工具里。

“等我一下。”

他暂时放开晓淇,走进浴室翻箱倒柜,竟然找不出一个过去积存的套子。他和少晗停止避孕太久了,也许被当成没用的杂物扔掉了。

他撑着洗手台,从镜中看到自己煞白的脸色。

你到底在干什么?他质问镜中的Alpha。镜中人把他弄进这个尴尬境地,脸上竟看不到悔意。

如果你非要这么做,为什么不能找个酒店?在自己家里?你和少晗的家里?你疯了吗?

这就是“随性所至”的代价。

也许他该放弃。也许这是某种更高意志在告诫他: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他空着手回到客厅,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晓淇依然光着身子坐在地上,表情茫然。

”那个……我没有病。”晓淇主动说。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我明白,你这样是对的。”晓淇的话里并没有责怪,“但我没病。你忘了吗,我前些天做过体检。”

对。是这样没错。如果体检报告不干净,医生是不会同意他继续怀孕的,小陈他们也当然不会代理他。

杨知谊不得不承认他的头脑已经混乱到失去了基本的推断力。又或者……他只是,或多或少,在心理上沾染了少晗的洁癖。

“你不想做就算了,没关系。”晓淇笨拙地用手揩着腿上的黏液,“浴室能借我用吗,这东西沾得我全身都是……”

“过来。”他命令那个Omega男孩。

“嗯?”

“过来,”他解开裤子,放出按捺已久的伙伴——把他带入这个可耻境地的罪魁祸首。

晓淇露出会意的微笑,手脚并用爬到他脚下,而后直起身来,毫不犹豫地含住眼前的Alpha器官,就像那是什么珍馐美馔。

小荡货。杨知谊不能自控地想。

他的手指插进那孩子的长发里,试着调整他们的节奏。在这个家里,这是种难得的享受——少晗对口交这件事远远称不上热情,说服他用嘴含住别人的私处可不是容易的事。

“够了……”他抓着晓淇的头发迫使对方停下。他不想就这样结束在嘴里。“趴下。”

晓淇顺从地跪伏下去,下沉的腰和翘起的臀画出美妙弧线。杨知谊在他身后跪下,低头舔食几滴甘露,又先后吮了那两枚小巧圆润的“传家珠宝”。他对这一双袋中物爱不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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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从第一眼看到那张艳照的时候,他就想如此把握它们。

最终,他握着自己的欲火,插入那个诱惑了他许多天的秘密洞穴。他记得对方怀孕的事实,没有进得太深;选这个姿势也是出于保护孕期少年的考虑。

晓淇的反应正像他期待的一样热烈,或许更甚。这个年轻Omega忘情呻吟着,甘涎源源不断溢出被撑开的洞口,没多久就颤抖着射出一注透明的废液。

杨知谊也没能坚持太久。他在接近高潮时拔出来,用手打在晓淇脸上。

交媾之后的Omega像化了一滩水,动弹不得的样子。杨知谊只好把他抱进浴室,一起冲掉偷情的痕迹。

他叫了出租车送晓淇走,因为自己还有工作要做。他让扫地机器人在客厅走了两遍,开了南北相对的两扇窗,让冷风带走房间里残余的气味;又拿上医用酒精,去地下车库里擦了车座。做完这一切,他回到屋里来回踱步,直到实在想不到更多没照顾到的细节。

临近傍晚时,少晗从外面回来,杨知谊正在书房里依照约定为晓淇的照片做后期处理。

“呀,这是单晓淇吗?”少晗在他背后说。

“嗯。突然叫我帮他修图。现在的孩子真是不见外。”他用无奈的口吻说。

他有意让少晗看到这个,这很重要。没有避讳证明无需隐藏。他必须坦然展示他和晓淇的来往,这才意味着他们之间没有友谊之外的勾结。即使少晗有所介怀,也不会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发作。

少晗绝不会让自己表现出他最看不起的“Omega疑心病”——他的骄傲孕育了他的失败。

想到这里,杨知谊对着电脑屏幕露出一个不明显的微笑。

【12】

次少晗走进清早空荡的工作室,放下挎包,把自己关进洗手间,俯身一阵干呕。他今早没吃东西,在水槽边站了一会儿,只吐出几滴酸楚的胃液。

“老师……?”门外传来担忧的声音,显然是听到了他刚刚的咳嗽呕吐。

次少晗倒抽一口气。他大意了。本应该仔细确认周围没人再……

从昨夜挨到天亮出门,他几乎没有合眼;刚刚从停车场上来的一路他都在发抖。他不允许任何人目击他的崩溃,只有这个点钟的工作室可以给他短暂的隐私。但这一点空隙也被入侵了。他必须穿上名为社交式微笑的铠甲,遮挡过去十二小时里遭受的重创。

他平复了呼吸,对着镜子调整笑容,而后开门出去。

“小鹿,”他迎上助理担忧的眼神,“你又在这里通宵了?”

“没有!”陆歆反射般地说,在老板的凝视下又渐渐心虚了,“……我在沙发上睡了一觉,刚醒。”

“‘一觉’是多久?”少晗质问。

“……我四点钟睡的。”Alpha男孩老实回答。

少晗叹了口气,“我们怎么说的来着?不可以透支身体。”

“对不起,老师……”

“你没有对不起我。”少晗一本正经地告诉他,“把自己搞垮了,是对不起你的亲人,还有你将来的爱人和孩子。”

小鹿像要说什么,又没开口。

“……老师,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他从包里翻出口腔喷雾喷掉嘴里的酸涩,又含了一颗薄荷糖。

小鹿呆望着他,脸上有些意味不明的苦涩。

“老师……你该不会是……?”

他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小鹿在说什么,对此报以苦笑,“不,不是。”当然他不打算向助理解释自己不可能怀孕的原因。

“你别乱想了。给你放一天假回去睡觉,走吧。”

“可是我今天还有……”

“没事,”他现在只想把这个踩在他软肋上的年轻人快点支走,“有问题我会联系你。先回去休息,起码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我知道我不该问……”小鹿反常倔强地不肯离开,“你是不是和杨老师吵架了?”

次少晗合上眼深吸一口气。他要用尽全力才能拖住自己不至于全线崩溃。

“他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我不知道。”他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在工作台前坐下,“小鹿,我不知道。”

如果他确实“知道”,事情也许会简单得多。如果他的Alpha真的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那也只是“一件事”,可以谈论,可以解决,会有眼泪和折磨,但他能看到终点在哪里。

现在他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幽灵般的不洁感纠缠着他。

杨知谊用轻松的口吻谈论那个Omega男孩如何娇纵、那身廉价礼服的质感难以美化——就像他曾经亲手触摸过——就像那孩子已经是他们共同的密友。他毫不掩饰言语中的好感,又宣布今晚和那孩子约了吃饭。

反正你哥又不要我作陪。杨知谊是这样说的。他说的没错,少晗的兄长确实不喜欢这个弟壻,杨知谊历来是个知趣的人。

一切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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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自然。但也许太自然了。他的Alpha像过去任何时候一样温柔、坦诚,他没有理由产生反感。杨从不干涉他的社交自由,他又有什么立场反对丈夫的交友选择?更何况杨有充分的理由和那个Omega保持友好——收养这件事将会在未来一年里把他们三个系在一起。

比起丈夫的背叛,他更不能接受自己的“疑神疑鬼”。令他不安的也正是这一点——杨知谊对他的原则再清楚不过。他不能为毫无根据的事抗议或审问,一旦有过这样的先例,就成了别人眼里“疑神疑鬼的疯男人”,反而使对方的一切暧昧行迹变得无辜,谎言从此成为“都是怕你疑心”的善意隐瞒。

他无法挥去这种揣测:这个Alpha在利用他的骄傲折磨他。故意在自己身上贴满怀疑的靶纸,引他走火,让他陷入无法自辩的道德劣势,以此获得对他说谎的“正当”理由。

这个Alpha不仅仅是想背叛他。这个Alpha……想要把他逼疯。

可是……为什么?他们今天早上还在出门前吻别。只是为了一个年轻男孩身上的骚味?又或是……

真的这么恨我吗?他在心里问。会用这种恶意揣测你的我……也是真的这么恨你吗?

他察觉不到眼泪在无声滑落,小鹿的声音把他叫回现实:“老师……老师,你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和你没有关系。”他抽了张纸巾沾去泪水,“别担心。什么都没有。”至少现在还……

也许是生理周期的影响。这个月应是他的情潮期,尽管他已经多年没有过来潮的反应,停药将近一年,开始有情绪波动也是正常的吧……?(注1)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小鹿的担忧溢于言表。

他需要一点东西抚平心情。他需要……

“帮我买瓶药,好吗?”他不需要解释是什么药,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

助理连连点头,“好的,没问题。处方给我。”

“小鹿,事情是这样的……”他用尽可能不折损尊严的方式说,“我没有处方。”

由于长期过量服药,他的生殖系统受损过重,至少医生是这样说的。以他的病历,任何一个有执业资格的医师都不会给他开出有效的抑制剂。那些不需要处方的代替品,对他一点作用也没有。

但事已至此,戒断药物还有什么意义?医生认为,不再服药的前提下,生育能力有可能会恢复,但过程也许是五年、十年,甚至更久,也可能永远不会恢复。那到底还有什么意义?但他无法对抗医疗法规。

小鹿没敢问他为什么拿不到处方,只是脸上的担忧和心痛更明显了。

“我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下午要去看场地,晚上还要去见我哥。我不能这个样子。”他对小鹿说,“买不到也没关系,但如果你有办法买到……就算帮我一个大忙了。”

“我试试。”小鹿点点头,从衣架上抓了风衣,匆匆出去了。

他不在乎小鹿从哪里弄到药,也许是强行敲开某家刚结束营业的夜店,也许是在暗巷里找到相熟的地下“医师”,结果都一样。午餐时间之前,小鹿把药瓶默默塞进他的挎包里。

真的要吃吗?他把药片倒在手心,最后一次问自己。他知道自己还远远没有恢复情潮反应,他知道,现在的焦躁不安只是……

药瘾。

那些神奇的小药片,它们不止能让你的下身重获清爽,它们给你更清醒的头脑,体力,专注力……大学期末赶项目的日子里,他几乎每天都要吃。比药物更上瘾的,是面对课业从容不迫的感觉……是赢过身边所有人的感觉。

杨知谊从没当面说他是个瘾君子,但他知道,他的尊严在那个Alpha面前已经破碎过一次。绝不能有第二次。

他嚼碎药片,用温水送下去。

又是一个紧张忙碌的工作日。发布会场地又看出了新问题,还要再换,他为此和策划人争执许久,终于脱身时,未读信息里已经积了好几条来自兄长的催促。他回到工作室换晚装,给自己选了件白色的小礼服,领口打了宽大的缎带蝴蝶结。

“对不起让你等了。”他赶到餐厅时,第一句就是道歉。

“谁迟到谁买单。”兄长不介意地笑着,抖开餐巾。

次少聃是那种符合大众刻板印象的“富家子弟”,昂贵的跑车,当闲差的工作,对什么事都不当回事的轻佻态度。他拥有和自家兄弟一样令人侧目的俊美外貌,只是多些Alpha男子的英气。他今晚穿了一身珊瑚色套装——这人总是偏爱最惹眼的设计。

“干什么,穿得像个炮仗。”少晗取笑他。

“圣诞节快到了嘛。”兄长顺势调侃。

一起庆祝初潮日是他们多年来雷打不动的传统(注2)。少聃年长三岁,发育却迟了些,和弟弟同年来潮,还恰巧赶在同一天,兄弟两个觉得这缘分有趣,约定了每年这个日子都要一起过。两人都在海外读书时,即使相隔半个地球,少聃也会在这一天飞来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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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最近还没动静啊?”少聃问的当然是备孕的事。

“就顺其自然吧,我们也没太紧张这事……”

“桃桃,你别怪我说话直接,”少聃照例称呼他的小名,“这个姓杨的……是不是不行啊?不行趁早换了。”

在少聃口中,弟夫从来都只是“姓杨的”。

“你积点口德吧。”少晗笑着说。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有个孩子,对吧,你看我,不结婚不生孩子,什么烦心事都没有。”

少聃不在意父亲们的唠叨或旁人的眼光。有时候少晗也希望自己可以像他兄长多一点,但他们截然不同的脾性,也许在出生的时刻就注定了。

他们像每年这天一样,吃一顿大餐,切了蛋糕,在交换亲戚八卦消息的笑声里度过一个夜晚。出门时,少聃靠近他弟弟想要贴面亲吻,被对方躲开。

Alpha夸张地抱怨起来:“小时候整天亲嘴,现在亲亲脸也不让……”

“哥,”少晗打断兄长的话,“我想抽根烟。你有吗?”

少聃看着他愣了几秒,意会到这是放弃备孕的宣告,也接受这隐约的方式,没再问什么,默默掏出衣袋里的烟盒,捏了一支烟给他,自己也衔了一支,又摸出打火机,用同一簇火苗点燃凑在一起的两支烟。

他们各自夹着烟走近路边。少聃的代驾已经到了,一个相貌清秀的Omega开着他的蓝色跑车来接驾,也不知是他的司机、秘书还是别的什么人。兄长身边的Omega总是在换,少晗来不及一一认识。

分别前,少聃再次搂了他的肩:“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

少晗沉默点头。但这一次的事,唯独这件事,他不能向少聃诉说。他知道少聃会盲目地维护他,会恨不得摧毁所有伤害他的人,正因如此,他不能带着少聃一起落入那个Alpha的圈套。如果真有这样一个圈套,“蛮横大舅无故暴打弟夫”的丑闻只会在未来可能出现的离婚案里给那个人带去更多优势。

……离婚?他脑子里第一次出现了这个字眼,又迅速划掉。

不。停下。他告诉自己。别再为还没发生的事一再滑坡。

“哥,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你知道的,我自己的事一定会自己解决。你相信我的判断力,对不对?”

少聃不能否认,“我没见过比你更精明的Omega。”

“那就别替我担心。晚安,路上慢点。”

“晚安,桃桃。”临上车时,兄长还是从他脸上偷了一个吻。

【13】

12月过了一半,商场里各家门店都已挂起红白的圣诞装饰。晓淇身上的白衬衫和红色背带裤与周围的节日气氛十分和谐。

杨知谊不想显得太过正式,或太像是“约会”,因而选在商场和晓淇碰面。这次晓淇没再问他内人为什么没来,也许是有了身为偷情对象的自觉。但他主动说了。

“少晗和他哥哥过初潮日去了。”

“哥哥?”

“他们初潮日在同一天,所以……每年都这样。”

的确不是常见的亲情传统,晓淇的表情能证明这一点。杨知谊对这位舅兄也没有太多好感,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花着父辈的钱在国外哪个三流大学混了个文凭,回来在银行挂闲职,每周换一个新情人。某种程度上,他能理解次少聃对弟弟婚事的排斥:少晗的优秀和美满,大概时时刻刻都在刺激着他兄长的神经。偶尔来做客时,这个没正形的大少爷总要对他弟弟做些不必要的亲昵举止,就像在提醒杨知谊记得自己的“外人”身份。

“他家的人是不是都有点奇怪?”晓琪边走边说。

“你觉得少晗奇怪?”杨知谊提起了兴趣。毕竟大多数人对少晗的第一印象都是“完美”。

“有一点吧……”晓淇歪着头像在回忆他们为数不多的见面,“他很少眨眼,看久了有点吓人;还有他明明穿得很薄额头还一直出汗,虽然他一直摆弄头发去遮,还是看得到一点……”

杨知谊又一次猝不及防地意识到这孩子细腻的洞察力——这些都是抑制剂过量的后遗症。

他自己都不曾注意过这些细节,在他看来,少晗的症状已经很不明显了。又或许这是Omega之间才有的打量,少晗是否也从晓淇身上读到了Alpha无法轻易察觉的信息?

如果当初他能早点注意到,也许还有机会拯救少晗……拯救他们两人对婚姻的期许。

他试图忘记这种令人沮丧的假设,随口转移话题。

“你初潮日是什么时候?”他问。

“4月1日。”

杨知谊不禁发小,“真的啊?”

“是啊!我打电话给我爸叫他回来,他以为我讲愚人节笑话骗他,那时候我才十三岁嘛,别人没有来这么早的,我爸都不信。结果我在家里发烧差点死了。”

听到晓淇用轻松的口吻讲述这险情,杨知谊笑不出来了。

“……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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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呢?”

“邻居送我去医院,打了吊针就没事了。不过我在医院住了一夜,第二天我爸来交费的时候可气死了!床位可贵了!”他说到这里好像还有几分得意。

一向以健谈而自满的杨知谊又失语了。他不能分享这孩子对不幸经历的轻松调侃,又觉得认真表示同情也是一种唐突。

他想不出晓淇是怎样强撑着自己、用断断续续的声音向父亲求救,电话被挂断后又是怎样的绝望和恐惧。

但那些不幸终究被时间踏过了,被这个Omega男孩野草一样茁壮的生命力挣脱了。他不需要无用的安慰,这美丽而野蛮的力量应当得到Alpha的虔诚献吻。杨知谊这样想着,内心的悲悯和感叹蓦然融化为涌动的欲望。

“晓淇,我想抱你。”他压低声音说,“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

那孩子愣了一下,但没拒绝。“呃……你车里?”

“不行。我等下还要去接少晗。”

晓淇下意识地左右看看,要找到酒店之类的地方还得先从这里出去。“嫌麻烦”的不悦压低了他的唇角。

“你这次可要给钱了。”晓淇悄声说。

又来?杨知谊顿时又恼火起来,“你把我当什么?!你的顾客?”

晓淇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他,“难道不是吗?”

杨知谊满腔火气又不能提高声音。他向左右看了看,购物人群在商场的背景音乐里匆匆往来,没人会注意他们之间不体面的话题,但谨慎起见,他还是牵着晓淇推开了通往消防楼梯的门。

“放开我,”晓淇挣开他的手,“你这是发什么神经?”

杨知谊又好气又好笑,“你刚刚说我是你的嫖客,你指望我高兴吗?”

“不对吗?你不是想干我吗?”

晓淇的直率态度反叫他不知该如何教训。

“……我对你不是买卖。我尊重你,我是你的朋友。”这样说略显虚伪,但也实在没有更适合的用词。

Omega男孩的表情仍然迷惑,“那你到底想不想……?”

如果这孩子真是为了多赚一点零花钱勾引他,又怎么会傻到把这意图直说出来?除非……

除非他从来没有区分过生意和情爱。

“晓淇,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怎么了?”

“你做那种事都是为了赚钱?就没有一次是为了自己开心?”

“赚钱就很开心啊。”

杨知谊默默叹了口气。在这个不曾被爱过的Omega眼里,身体不过用来换钱的物资。也难怪他要卖掉腹中的胎儿,毕竟会耽搁很长时间的皮肉生意,总得找点赚头回来。杨知谊无奈地咀嚼着这些事实,他感到有冲动——甚至有责任——教导这孩子何为爱情。

“你做一次收多少钱?”

晓淇用手指比了一个数。

“……这么少?”

听到这话,晓淇也委屈地皱眉,“有人介绍的那种才赚得多,我又不敢找介绍人,他们都是黑社会的,我害怕。我都只在学校里卖,同学又没什么钱。”

杨知谊数了几张现金塞进那孩子的裤袋里,“这不是我买你的钱,只是礼物。”

“……因为我们是朋友?”晓淇试探似的说。

“对。你愿意送我一点回礼吗?”

他们去了商场顶楼的影院,挑了票版最空的一场。坐进几乎无人的影院最后一排,在黑暗的掩护下,杨知谊默默吻住身边的男孩,就像情侣们在影院约会时所做的。他想要晓淇读懂这其中的温柔,从若即若离的碰触开始,逐渐延长、深入,让美酒般的热情在唇齿间酝酿,最终以舌相拥,分享点滴醉意。

他伸手探进那件易于侵犯的背带裤里,隔着衬衫揉搓Omega胸前已经发硬的两点。在前一天紧张的交欢中,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照顾这对小伙伴,今天理应补偿。未免惊扰影厅里仅有的几个观众,他捂住晓淇的嘴,才敢向下探寻、爱抚那只待哺的小鸟。

他上一次在影院做这种事还是在晓淇这个年纪。讽刺的是,他那一次真的被影片吸引了,想要看清接下来的剧情,和他约会的Omega男孩却执着地舔着他胯间的东西,害他分心。他还记得那部老电影里妖异迷人的Omega反派,当主角最终俘获反派,蛇蝎美人被反剪双手按在地上,奋力挣扎的样子就像在发情,注视着这一切的Alpha高中生毫无预警地射在约会对象嘴里。

他对强大危险的Omega情有独钟,幻想被那样宏大的热恋所拥抱、冲击。但那些假想的故事不会告诉你:一个强大、睿智、神子一般的Omega男人,不会成为你故事里的附庸,他不会给你一个Alpha应得的热恋纠缠。他不会像虚构的反派那样,只因对你动情而露出一寸软肋,你也永远无法成为他故事里的主角。

除非你摧毁他。

杨知谊握着那孩子上膛待发的小小武器,恍惚地想:也许,我们生出这剑戟般的肢体就是为了摧毁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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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淇在他手里射了一次,内裤前后湿透。这场合终究不能进入主题,杨知谊略带遗憾地揉了揉那湿软的小口,抽出手来,让晓淇埋下头给了他一次娴熟的口交。

他们没等到电影结束,也没注意屏幕上在演些什么,欢爱之后就悄悄离开影厅,各自去洗手间整理仪容。晓淇扔掉了湿黏的内裤,好在宽松的背带裤里是否真空也看不出分别。

“这条裤子我能穿到怀孕六个月。”晓淇自言自语似的说着,摸摸肚子,“啊,好饿!”

杨知谊逗他:“不是刚喂过你吗。”

晓淇笑着哼了一声,“小心我下次真的吃掉你那块肉。”

“下次”这个字眼让他心里动了一下。

“衣服给我拿吧。”他接过晓淇的外衣搭在自己手上,“走,我请你吃火锅。”

火锅一直都在今晚的计划之内。去除身上的异性气息并不像洗手那么简单,但火锅店的香辣烟气可以覆盖几乎任何味道。

去餐厅的途中,晓淇在一家古式洋装门店外停下,望着橱窗里展示的烟紫色宫廷礼服,两眼放光。

“你喜欢这件?”杨知谊问他。

“这家的我都喜欢。”晓淇说,“等我拿到定金就买它。”

这一句话又把杨知谊拉回令他头疼的收养事宜。

他们必须得出一个结论。但他脑子里只有不停增殖的问题。

还想要孩子吗?还想和少晗一起养育孩子吗?还想要晓淇正在孕育的这个孩子吗?他对这一切都没有答案。

“你们不要的话,我就找别的收养人了。”晚餐中,晓淇这样说。

“我再和少晗商量下。”

晓淇从锅里捞起一条鹅肠,“明白。你说了不算,他说了才算。”

“这倒不是。”他否认道。不是出于Alpha自尊之类空虚的理由,他只是想对这孩子坦诚相待。“我也有其他方面的考虑。”

“其他方面……?”

杨知谊提起玻璃扎,给晓淇的杯子里倒满橙汁。“比如……道德方面。”

“哈?”

他能理解那张小脸上的惊讶,听一个刚刚背着伴侣偷欢的男人说道德,很讽刺吧?

“其实你说的对,我是你的客户,少晗也是。是他说服我接受这件事的,但我心里其实……”

晓淇放下筷子,在火锅腾起的热气中,安静而好奇地望着他。

“我觉得这件事不对。不管合法还是不合法,或者说得多好听……买卖孩子这件事,不对。”

“但是这样对大家都好,难道不是吗?”晓淇说,“你们得到孩子,我得到钱,孩子得到两个好父亲,有什么不好?”

杨知谊答不上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口才总是在晓淇面前失灵。

“你没有一点犯罪感吗?出卖你的孩子?”

“如果我把它打掉会更有道德吗?”

杨知谊几乎要说“对”。但又明知这答案根本站不住脚,只得再次转移话题,

“……肉煮过头了,快捞。”

他本想先送晓淇回家,但少晗来电话说兄弟聚餐已经收尾,叫他尽快过去。他只能替晓淇叫了出租车,自己驾车去接少晗。到达酒店门口的时候,少晗的兄长显然已经离开了,Omega一个人走下台阶,将手中的烟蒂碾灭在垃圾桶顶的烟灰池里。

“吃火锅了?”少晗坐进车里就问。

“对不起啊,我开窗散散味。”

他摇下车窗,冷风吁吁灌进来。过路的车灯在少晗脸上擦过一片光影,他在那一瞬间忽然真切地看到身边人脸上的疲惫,在那些轻盈卷曲的额发下面,悄悄攀附在发线附近的,细微的汗迹。

那是一个Alpha的视线不会触及的细节。他想。

“我要那个孩子。”少晗宣布。

杨知谊感到措手不及,他本以为少晗差不多要否决这个送养人了。

“那就要尽快签协议……”

“但我想等到8周以后,看了血检结果再签。性别、遗传病什么的,查清楚再签。”

“那我们就等不到了,”杨知谊眼望着夜路,心思盘结,“他已经说要去找别的下家了。”

少晗侧过脸,用那种请他回家时顺便买快鸡胸肉的口吻说:“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吊住他?”

杨知谊有一瞬间分心,但不能确定这其中是否有所暗示。

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彻底洗个澡,尽管他在洗手间里已经用消毒液擦过下身。当他裹着浴袍出来,看到他的Omega半躺在床上,身上只有一件月白色的半透明丝绸夜衫。

这很明显是一个关于情事的邀请,却让Alpha在一瞬间心重如铅。

少晗很少做出这样主动的姿态……他知道了什么?他想验证什么?如果确实如此,他一定能得到预期的证实:如果他的Alpha在别的码头上卸了货,回到家的只会是个空仓。

拒绝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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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的,那无异于直接认罪。杨知谊硬着头皮脱下浴袍,在少晗的腿勾上他的腰时,被难以自控的恐慌与欣喜淹没。他不能否认:在怨毒之外,他仍然从心里祈求这位美丽神子的垂怜。

这是不是他的胜利?用出轨的威胁唤回这个冷血尤物的献媚?

不。他想。少晗已经知道了。这只是惩罚的序幕。就像斗牛背上飘着彩带的花标枪。

这个Omega知道他想要什么,却只在他不能消受时捧到眼前,用以嘲笑他的罪行。

少晗推倒他,分开他的腿,俯身下去亲吻那沉睡的Alpha之证。他往常求之不得的爱抚现在如雨水纷纷般落在那可悲的柔软坠饰上,羞辱他的软弱和背叛。他仍然抱有一线希望,幻想再多一刻就能站立起来,但焦急和紧张让这一切变得更艰难。

“我可以用手帮你……”最终他哑着嗓子说。

“没事。”他的O伴笑了笑,放开被拷问的疲软囚徒,“改天吧。”

少晗抚摸着他的胸口,在他脸上印了一个浅吻。

这不是一个吻。他在慌乱中想。

这是一枚刺印。一个讯号。

而这讯号的意义,此刻的他无从破解。

【14】

梁骓从补习班下课回来,走进楼里,看见电梯门上又贴着维修标示,习以为常绕到后面走楼梯。

走到还差半层楼的平台上,他遭遇了邻居家的Omega男孩。

单晓淇双手拖着一口沉重的行李箱,摔打碰撞着,一级一级下楼;他看了一眼迎面上楼来的Alpha男生,又垂下视线。

“你去哪?”梁骓拦住去路。

“不关你事。”

自从那次以后,单晓淇对他就是这个爱答不理的态度。不……即使在“那次”以前,他们也很久没有过友好的相处了。

“……我帮你提箱子。”至少,看上去,这是一点他能帮上忙的事。

“不用。你快回家吧。你爸给你烧了肉。”单晓淇飞快地说着,仍在楼梯上艰难拖行。

“你怎么知道?”

“我闻到了。”

是了。梁骓责怪自己多次一问。他们的住处楼道狭窄,通风又差,邻家做了什么菜,想不知道都难。这个Omega男孩从他有记忆开始就存在于他的生活里,但他总是无法在这对明丽眼眸的注视下说出聪明的台词。

“你拿这些是要出远门?你要搬走吗?”他追着问,放弃了自己上楼的路线。

“……是啊。”单晓淇敷衍地说。

“搬去哪?”

“酒店。”Omega不再抬头看他,好像多说一个字也不舍得。“你别跟着我。”

单晓淇的话不足以命令他,他还是执意跟下楼去。

“你这么多天不来学校,很多人乱说。”

“让他们说去吧。”

“他们说你给个有钱人包养了。”

单晓淇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是真的吗?你真的去给人当二仔?”

“是又怎么样?说了和你没关系……”

单晓淇顾着回头说话,一脚踩滑,差点连人带箱子摔下去;梁骓及时伸手拉住他,仆下台阶只是提箱。等到Omega男孩惊魂定下,梁骓才放开他,走下几级台阶去扶起箱子。

“你看,你拿不动的。我帮你提下去吧。”他提起箱子,感到并不轻松。但他是个Alpha男孩,这是他该做的。

也许是被刚刚的失足吓到,这一次单晓淇没有反对,只是沉默地绕过梁骓身边,走在前头。

“单晓淇。”

“干嘛?”

“我们……不能回到和以前一样吗?”

“什么以前?你干我以前?有什么区别?”单晓淇尖锐地说。

“不是。”他辩解着,“我是说……你来那个以前。”

“我都不记得了。”单晓淇说着拙劣的谎话。他一点也不会说谎,真是个傻瓜……梁骓忍不住这样想。尽管梁骓自己也没有什么高明的辩白。

“你是不是讨厌我?”

“不是。”

“我们还是朋友吗?”

单晓淇犹豫片刻,“……不是。”

梁骓感到刺痛,但没什么表达。他怀疑自己从没学会如何表达情绪,没人教过他。他不是那种会说俏皮话逗人开心的Alpha男孩,没有Omega愿意和他说话,除了单晓淇。

他也不想和那些Omega孩子们说话或约会。他不想亲吻那些只会说些恶毒闲话的嘴,也不觉得他们特意剪短校服上衣露出的腰身有多吸引人。

能牵动他视线的Omega从来只有一个。

“如果我收回那句话,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什么话?”

“我喜欢你。”

“那你就是不喜欢我了?”

“……不是。”他感到胃里抽痛,“但我可以不说。就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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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说过,可以吗?”

“不可以。”

他不明白单晓淇在想什么。如果不肯做他的Omega,为什么不能至少还他一个朋友的位置?

人生的前十三年里,他们曾是最好的朋友。

梁骓无法在记忆里追溯,但他相信,当他们还是各自生父怀抱里的婴儿,就彼此打过照面了。这个社区很小,而单身带孩子的住户很多;他们中间有个别人拥有正式工作,而多数人只是吃救济,偶尔打些零工。天气好的时候,年轻的Omega男女会抱着或推着他们的孩子,坐在残破的街心花园里晒一会儿太阳。梁骓相信,他和单晓淇也曾在那样的日子里,一起浑无知觉地睡在阳光下。

在这里长大的孩子,最先学会的技能是从暴怒的家长手下逃脱体罚,无论是梁骓这样谨慎的孩子,还是单晓淇那样没心没肺的。他们习惯从父亲身上捕捉到惩罚的意图,最好在父亲拿起拖鞋或撑衣杆之前,拔腿就跑。有时候梁骓也说不准自己是否真的犯了错,但父亲身上的怨恨气味总是令他想逃。他挨打的时候,就逃到单家;单晓淇挨打的时候,就逃到他家。

好好读书。父亲总是这样说。等你将来挣了钱,咱们就离开这里。

但“将来”听上去遥遥无期。梁骓也不确定他是否真的想离开这里。至少,他不想离开单晓淇。那个傻瓜Omega,有谁能照顾呢?

那孩子好像只会给自己惹麻烦。十三岁那年,他几乎死于初潮。

那时候,对于梁骓和他身边多数同龄人,情潮还只是未来预期中的事物。他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了解自然为人类设下的陷阱。

那一天他在书桌前接到单晓淇的电话——这不常有,单晓淇总是直接来敲门找他。电话里只有沉重的呼吸,任他怎么追问也没有回话。他跑出去敲门,等了很久也无人应答。

直觉告诉他这是个危急情况。父亲还在工地上——他的工作几乎没有节假日——不可能为了邻居孩子的一通奇怪电话赶回来。

梁骓又回到家里,跑到阳台上,向相隔一米的邻家阳台大喊,但仍然没有回音。

从阳台翻进去?情急之下,他只想到这个办法。他知道这样做绝对不安全,阳台之间也并非近到触手可及。

他深吸了一口气,翻出栏杆,尽力不去想下面六层楼的高度。他不是个运动健将,即使年幼时也不像别的孩子那样热爱攀爬,但这一次,有如神助地,他成功了。在邻家阳台里站稳后,他感到一瞬间的脱力,但没有时间休息。

情况就像他所担心的那样,单晓淇倒在地板上,发着高烧,长发被汗水浸透,眼睛大睁着,瞳孔像死尸一样浑浊无光。房间里充斥着浓烈到刺鼻的腥味。

梁骓顾不上思考这是什么病症,也不觉得凭自己的知识能做出正确判断。他背起失去行动力的好友,艰难地移动到楼下,在路边拦住一辆出租车,但司机不愿让他们上车。来潮的Omega可能带来各种麻烦,小到弄脏车座套,大到讹诈勒索。出租司机建议他们等救护车。

救护车赶来之前,梁骓从围观的其他邻人口中得知:这就是Omega情潮的症状。如果他还有意识、能吞咽,一点口服抑制剂可以暂时帮到他;但现在已经太迟了。

梁骓跟着救护车到了医院,看着医护们将他的好友推进抢救室。他在抢救室外等待良久,终于等到脱离危险的Omega男孩被推出来、送进急诊病房。他向护士再三求证,确信单晓淇已经得救,才离开医院,回家去接受父亲的一顿好骂。

从那以后,他听到很多关于单晓淇的传言。他们说,过早来潮是Alpha信息素影响的缘故,和成年A有过亲密接触,才会来得这么早。同学们像躲避瘟疫一样远离那个Omega孩子,梁骓的父亲也叫他不要和那种不检点的孩子来往。

梁骓不在意同学或父亲的看法。在他眼里,单晓淇仍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他未来的O伴。他耐心等待着成长,等他成为一个真正的Alpha,就向单晓淇告白,结下代表终身承诺的标记。

他确实这样做了,在今年春天。但换来的只是更加冷淡的拒绝和躲避。

他几乎绝望了。他本该彻底放弃了。可又是为什么,那个Omega,他眼里唯一的Omega,在无数次嫌恶的拒绝后,又回来夺走了他的童贞?

上个月,他在一个刮着强风的夜里被单晓淇的消息叫醒:

(来阳台上)

他睡眼惺忪地爬起来,轻手轻脚走出去,以免吵醒睡在外屋的父亲。他不敢开灯,用手机屏幕的微光照着,看见单晓淇穿着长及脚踝的白睡衣——像西方年代剧里会出现的那种——站在他家阳台上。

他吓得差点扔了手机,用最轻的动作开门放那Omega进来,牵着他回到里屋,落下门锁才松了一口气。

你干什么,闹鬼啊?他小声说。

单晓淇没说话,只是凑上来吻他。抓着他的手拖到自己身后,放在那两瓣柔软的圆丘之间。

你想不想插我?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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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淇说。

什么?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想不想插这里?

他当然想。但这突然的诱惑和惊吓令他说不出话。他抱紧这个Omega男孩被风吹凉的身体,除了反复抚摸也不知该做些什么。那男孩身上有情潮的气息,是生物本能驱使他在深夜翻进邻家阳台吗?就像几年前梁骓为了拯救他所做的?

你是第一次吗?单晓淇问。

他迟疑着点了点头。他都不知道该把什么东西放到什么地方。

我教你。Omega男孩在他身下躺倒,把握着他未经人事的硬物,抵住自己下身湿润的褶皱。

你会疼吗?

不会,我被干很多次了。单晓淇的回答没有自怨的意味,却让他身上的Alpha感到一瞬间的哀伤。

他们做了标记,尽管和梁骓想象中的场景完全不同。他以为他们会订婚,然后结婚,在新婚之夜完成标记,而不是在他自己的小卧室里,咬着牙不敢出声。

事后他不准单晓淇再翻阳台回去,给他备用钥匙让他走门。自从初潮那次危机后,他们互相留了自家的备用钥匙。

他以为标记能改变什么,但他想错了。

到了楼下,他放下行李箱,单晓淇马上接过去,提起拉杆拖着箱子走向前方的车道,一边回头赶他:“你快回去吧。”

他知道晚归会被父亲唠叨。但他更想知道单晓淇将要被什么样的人带走。

一辆黑色SUV驶入他的视野,停在单晓淇面前。开车的是个戴眼镜的Alpha男人,看上去比他们年长得多;那个人的目光在梁骓身上短暂停留,像是在判断这个Alpha男孩跟在单晓淇身后的原因。

“带这么多东西?”他似乎有点吃力地搬起单晓淇的行李,放进后备厢。

“搬家嘛。”单晓淇说着绕过车头坐进副驾,没有向梁骓告别。

“又不是要长住……”那个Alpha咕哝着,关上车后盖,坐回驾驶座里,发动引擎,掉头驶出这片与他的座驾不相称的街区。

【15】

“那孩子是谁啊?”杨知谊装作随口一问。

“啊?”单晓淇嚼着薯片,扭头看他。

“刚才和你一起的,那个Alpha男孩。”

“我同学。”晓淇啧了一声,“我说了不让他跟着……”

“他骚扰你?在学校是他欺负你吗?”

单晓淇摆出一张“怎么可能”的嘲笑脸,“不是!你别乱想了。”

杨知谊偷空斜了身边人一眼,“你非要现在吃?别给我车里掉渣子。”

“没掉!”单晓淇大声抗议,“我吃得可干净了!”

单晓淇折起吃空的包装袋,在塑料被揉搓的噪音里悄悄嘟囔:“凶什么凶……”

算得上凶吗?杨知谊在心里自省。他知道自己今天情绪不好,也很清楚这是为什么。他要带这个Omega男孩去酒店开房,但并非出于他自己的本愿。

“……对不起。我是不是吓到你了。”他知道不该迁怒于晓淇。这原本都是他和少晗之间的问题。

“没有。我没那么容易吓到。”晓淇抿着嘴笑了一笑,应是表示原谅。

容易。杨知谊的注意力停留在这个字眼。和单晓淇一起度过的时光,要概括的话也就是这个词了。

他似乎从没想过情爱可以这么容易。这样说也许有点荒唐,他毕竟不是个没经验的少年。在学生时代他有过许多任Omega小朋友,即使是孩子们的恋爱,也不乏“老公”“童童”之类肉麻称呼。但回想起来,那些关系就像是漫长无止境的前戏,总要花心思去讨好、经营,用风趣或深情的语言换得一个红着脸的亲吻,牵手逛街、猜测哪条领带是对方希望你主动买下的礼物,分享同一杯奶茶,在夕阳斜照的林荫路上久久漫步……当你终于获得允许,插入他夹紧的两腿之间(生殖腔?那就别想了,除非订婚),成就和满足之余也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怀疑。

就像亲自动手烹调一桌华丽的餐食,最终完成后的空虚和疲惫使人了无食欲。

如果说单晓淇身上有什么特别令人难舍的部分——除开他的嘴和“后院”——大概就是诚实吧。

他必须舍弃这份诚实的诱惑。再怎么难舍,也只是一段露水情,他必须回到既定的轨道里,重新获得爱人的信任。尽管……他也知道,少晗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他只是尚未参透少晗究竟想对他做什么,或者……想对晓淇做什么。

出钱供单晓淇搬出来住,是少晗的主意;酒店也是他选的,他和哥哥最喜欢的聚餐地点。

就算私下预付定金,能拖住他吧?少晗是这样说的。

……他想把这孩子置于他的监控之下?这是一个警告,还是一份诱饵?

无论如何,他不会让少晗抓住罪证。已经背上嫌疑,再小心也不为过。

他在酒店门前停了车,把钥匙交给门童,自己带着单晓淇走进大堂登记住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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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晓淇用惊艳的眼光上下扫描,大概没进过这个星级的酒店,也可能从没住过酒店,毕竟以他的年龄还不能单独开房住店。一个Alpha带未成年异性同住当然也不妥当,客房是以少晗的名义开的。

Omega男孩一进房间就扔下东西,扑上那张蓬松的大床,身上穿的藏蓝色小斗篷短暂飞起,又铺下来盖在他背上。那过于短小的斗篷只是装饰,并没有防寒效用,都遮不住那条被翘臀撑满的短裤。

“好舒服!”他翻过身,舒展四肢。

“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再联系。”杨知谊说。

“诶,等等!”晓淇骨碌一下坐起来,“我可以在这里住多久啊?”

杨知谊拿起手机查看订单,“暂时订到新年假期,过了新年你就满八周了吧?”

“嗯。”

“到时候我们陪你去复检,然后签协议。”

“知道了。”晓淇点头,脸上全无怀疑。

也许应该拿出和这孩子同样的诚实——杨知谊在一时间这样想。但他仍有太多难题尚未拿定主意。

“那我先走了。”他再一次将要转身出门。

“那个……”晓淇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

那双猫科动物似的圆眼睛望着他眨了一下。

“今天不做吗?”

男孩的声音里有种黏腻的期待意味。

杨知谊干笑一声,摇了摇头,“今天算了。”

晓淇回了一个微笑,也许自知讨到没趣了,也许并不在意。这插曲倒让杨知谊心生不安。他停下出门的步子,掉头回来盘问这个年轻Omega:

“你现在还有那种客人吗?”

“没有了,除了……”看得出他想说“你”,大概是想起上次的教训,把话咽了下去,“没有了。”

杨知谊在心里哭笑不得,嘴上既不能教训也无法赞赏。他劝自己乐观,至少这孩子有记性,上一次的开导留下作用了。

“很好。你要对孩子负责,不能再做那种生意了。”

“我知道。这些小陈哥都说过了。”晓淇解开绑带,把脱下的斗篷扔在一旁。

“那就好。”

晓淇坐在床边脱掉靴子,穿着棉质长袜的双腿盘起来,绷紧的短裤显出胯间的小包裹。那是他最爱的玩具,对吧?有的年轻人迷恋运动比赛或网络游戏,而这个孩子只爱玩弄自己的家传珠宝。稍后,等他的Alpha友人走后,他一定会在这舒适的床垫上再次躺平,褪下短裤,揉捏腿间那年糕条一样白软的小东西,等待它涨红、挺立,喷出潮水。但这不足以缓解他对Alpha性器的渴求,他那个发痒的孔洞含住自己的手指,但指尖仅能触到生殖腔入口,这勉强的刮擦只会让他更疯狂、更难耐。也许他会从行李箱里找出一支硅胶替代品,在那上面一坐到底后发出过瘾的长叹。他就是这样一个为本能而生的容器。

杨知谊想要目睹这一切。当然,他更想参与其中。

最难的事莫过于在赢牌时收手,但他自信可以做到。他应该满足于这一点点越轨的美好,他是个已婚Alpha,这个事实是无法改变的。他不可能离开少晗,无论物质或感情上。同样,他不能让少晗有理由离开他,使他每日扼紧心肺去经营的生活分崩离析。

他感到有必要给这个单纯的孩子一点叮嘱,“其实……不止是今天,今后也……别再提那种事了,我们只是好朋友,好吗?”

“哦。”晓淇似懂非懂地点了头,“……你家的是不是知道了?”

“不是。你也别乱说什么,懂吗。”

“我能说什么,”晓淇反诘,“他都不回我消息的。”

是的。少晗不会费时间和一个辍学在家的青少年闲聊,但“需要处理”的消息他一定不会放置不理。可见晓淇确实没说漏什么。杨知谊为此略感安心。

“他很忙的,你有事联系我就好。”

晓淇忽然笑了一笑,“你们两个,好像他才是Alpha。”

杨知谊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论,也早就不会为这种话而窘迫。

“现实生活又不是小孩子扮家家那么刻板印象。等你将来结婚了,也许就懂了。”

晓淇收起笑意,表情有些不快,“我又不会结婚的。”

“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谁会娶一个开过封的Omega?……还被那么多人用过。”晓淇脸上有一瞬的懊恼,只是懊恼,并非苦痛。

“这算什么理由。”杨知谊又忍不住训教,“你小小年纪,怎么想法这么保守。”

“又不是我的想法。”Omega男孩抗议说,“Alpha都这样想啊。你家那个嫁你的时候,是开过的吗?”

“……是啊。”谈到这种私人话题,杨知谊有点不自在,但也没有隐瞒避讳的必要。

晓淇的眼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像是在说:那我就懂了。

依常见的习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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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完璧的Omega出嫁时,除了丰厚的嫁妆,还会单付一笔“封门礼金”给新A。富裕人家不缺这点钱,Omega儿女也就不那么爱惜贞洁,倒是有不少单身Alpha梦想猎取一个富家“二手货”,发一笔横财。

如果晓淇误会他是那种投机小人,他也不打算解释。他确实在婚礼前收到一大笔礼金,尽管少晗的主父给得并不情愿。然而,那笔钱他原原本本投进了公司的启动资金里,他和少晗分享一切,没有任何保留。正因如此,他们的生活无法分割。

“家里出得起嫁妆就无所谓吧。”晓淇说,“我们这种人家,值钱的就只有那个‘封口’,弄没了就嫁不掉了。”

“既然你在意这种事,一开始是为什么……?”

“不是我故意弄掉的。我爸相处过一个Alpha,有时候我家过夜,有一次我爸去上班了他还没走,按着我硬上的,弄得痛死了。后来我爸知道了,把我打个半死。反正已经没有了,将来没人养我,我要靠自己赚钱啊。”

他的话音里不无遗憾,但只是那种眼见蛋糕打翻在地上的、轻浮的遗憾。

杨知谊心里揪了一阵,为自己刚刚的意淫感到歉疚。

“……你们报案了吗?”

“报什么案?”

“那个人强奸你,报警抓他啊。”

“他说是我勾引他的,不然我爸为什么打我。我也不太清楚,可能真的是我勾引他吧……你说,到底什么算是‘勾引’呢?”

杨知谊没注意到自己是什么时候坐到这孩子身边的。对于晓淇的问题,他感觉头脑里有明确的答案,却又无法将其转为语言。

作为受害者的晓淇,那时做了什么呢?他是否也向那个Alpha赠送裸照?用撒娇的语气聊天?是否也默许对方触摸他裤子里的小草丛?

是否也像此刻这样,用湿漉漉的眼神望着对方、微微张开的嘴就像在乞讨亲吻?

“不管怎么说,你未成年啊,就算是你勾引他,他也该坐牢。”

“……那你呢?”

杨知谊发出一声好心遭恶报的苦笑,但他对晓淇已足够了解,知道这孩子没有敌意,只是迷失在这个世界的太多重标准里。

“你保留证据了吗?”

“啊?”显然,没人教过他受害后该怎么做。

“如果你能证明我们发生过性关系,我会坐牢的。你想让我坐牢吗?”

晓淇用力摇了摇头,“怎么会呢。”

“我希望你再也不要遇到这种事,但是……”他多想保护这个孩子,让他再也不遭遇噩运,“万一再有‘硬上’的情况,不要洗澡,直接报案,”

“你报过案吗?”晓淇又一次反问。

“……没有。”杨知谊的前半生并没卷入过需要报警的纷争。

“我猜也没有。”

晓淇没有继续解释,杨知谊也没再追问他是否在警局有过什么不愉快的体验。他真的不该再耽搁了。

“我真得走了,等下还有会。”杨知谊说着站起身,瞥了一眼minibar,“别偷喝酒啊,我们会收到账单的。”

“好了知道了。”晓淇也站起来送他到门口,“慢走啊。”

“回头见。”

他听到房门在背后关上的声响,不知何故感到几分如同家人道别的甜苦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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