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还记得?”
姚守宁抬起了头,瞪大了眼看她。
“嗯。”姚婉宁点了点头,向她招了招手,看她毫不犹豫起身往自己走了过来,心里不由软得一塌糊涂。
“姐姐是不是已经猜出什么了?”
姚守宁伸手将姐姐胳膊一抱,也不想再瞒她了。
“前些日子,你跟娘闹了别扭之后,曾经问过我信不信这个世界上有妖邪。”姚婉宁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但说的这句话,便相当于间接回答妹妹的问题了:
“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
姚守宁不是任性的人,今日却没有因为她病愈而欢喜,反倒在看到她这颗痣时,向柳氏发了火。
几天前,她来自己房中,当时莫名其妙提到她眉心有颗痣,手一碰到时,像是被烫到似的连忙往回缩。
当时姚婉宁不懂那种感觉,但今天姚守宁碰她眉心时,妹妹点她的那一下,她也像是被烙铁烫到,突然就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了。
可惜那会儿她看了一眼,只说眼花,清元、白玉二人也凑过来看了,都说没痣。
却没想到几天之后,她病情一好,那痣却出现,这些都不是巧合。
她平日身体不好,饱受疾病的折磨,两姐妹玩耍的时候不多,但血缘所带来的亲昵与牵连却是斩不断的。
姚婉宁这话一说出口,姚守宁便眼眶一热,用力的点了下头:
“嗯。”
心中牵挂了一整天的事,此时在得到她确定的回复之后,反倒踏实了许多。
“你跟我说说,让我心里有个数。”
姚婉宁反手将妹妹身体抱住,姐妹两人相互依偎着,姚守宁被她抱在怀里,整理了一番心中的想法,从当日西城案件说起,提到陆执为救柳氏而杀人之后,那张樵体内涌出两股黑气,钻入孙神医及世子身体之中。
再到后来回家,看到了姐姐额头处像是痣浮现。
“当日表姐被刑狱司带走,娘在刑狱遇到孙神医,我便有不妙预感。”
姚守宁眼圈通红,说到昨夜风雷交加时,她觉得不安,赶往柳氏屋里想要缠她,却并没有将她缠住。
“我当时太困了——”
说到当时的情景,她又悔又难过,那眼泪无声的往外流。
她性格明媚活泼,生于官宦之家,年方十五六,少年不识愁。
却因西城案件,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整个人像是受了不少挫折,竟大变样了。
“对不起,姐姐……”
她哭得有些打嗝,紧紧将姚婉宁抱住。
后悔与惧怕两种情绪在她内心交绞,从看到姚婉宁眉心处的那粒血红小痣,所有不安与忐忑瞬间全爆发出来了。
她后悔昨夜自己太困,所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明知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本该强打精神挽留柳氏,缠着她不让她外出。
又害怕姐姐中了妖邪烙印,与‘河神’有了牵扯,可能会遇到危险。
柳氏不理解她,偏执的不相信妖邪的存在,姚翝倒是相信了女儿的话,但却被刑狱司的人抓走。
偌大一个姚家,知情的人恐怕唯有她了。
姚守宁想要保护姐姐,所以今夜不顾一切,缠着要与她同睡,并吩咐冬葵拿刀,都是想要将姚婉宁守住。
少女眼泪流得又急又凶,道歉声听得姚婉宁心都痛了。
“不怪你,不怪你。”
她将妹妹抱住,想到姚守宁这些日子以来所承受的压力,不由将她抱得更紧了。
“你连着几日恶梦,好多天都没睡好,昨夜你只是相信娘,这又怎么能怪你呢?”
听到姚守宁自责的话,姚婉宁连忙安抚她。
但她的话一说出口,却令姚守宁哭得更凶。
她还不满十六,这些日子以来却承受了很多压力。
姚翝的话开解了她,给了她安全感,但此时姚婉宁的理解却是姚守宁更需要的,她这一哭,将这些天的所有她压力统统宣泄而出。
等她哭了一阵之后,开始轻轻的抽泣了,姚婉宁才轻轻的环住她,有节奏的微微摇着:
“你别着急,也别自责。”她的声音温柔,“发生这种事情,谁都不想的。”
她顿了顿:
“娘也不是有意的,她只是太着急了。”
姚婉宁的病,已经成为柳氏的心结,更何况有心算无心,柳氏这样不信鬼神的人,又怎么会想到有妖邪会设了一个圈套,使她去钻呢?
若她知道,她不知道有多后悔,恐怕哭的比姚守宁还要伤心得多。
想到那样的情景,姚婉宁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更何况,就算知道药有问题,我也会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