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任允明失望,也对自己失望,他为什么会把这个人看作是自己的同伴?或许在对方看来,他甚至配不上做一颗棋子。
当那些假面与伪装被任允明亲手撕毁,在李东硕面前暴露出最真实的面貌,忽然之间让他觉得连对任允明生气也变得多余。
会见室忽而陷入一阵安静,禾嘉泽这才抬起头来,他转头看了看李东硕,继而视线又斜睨向被隔绝在另一边的任允明脸上。
他开口道出自进入以来说的第一句话:“可我根本就不喜欢你这个样子。”稍作停顿后,禾嘉泽又将剩余的话一口气说完:“就算没有我,你也会为了坐稳作为任氏当家人的交椅,犯下同样的错误,你将过错的源头指向我,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找理由与发泄点。”
任允明双手抱臂,双目始终沉寂如一潭死水,他的眼镜早就不翼而飞,目光始终停留在禾嘉泽脸上,在两人视线对视上时,也没有要移开的意思。
用处之泰然、从容不迫之类的词语来形容,都觉得不足以表达出他平静的程度,但讲句心里话,禾嘉泽觉得他之所以这个样子,是因为根本看不清眼前有什么。
禾嘉泽:“今天之所以会来见你,就是为了要说这些话,你有没有听进去不是重点,但憋着这些话不说,我会一辈子不舒坦。”
说罢,他站起身,朝李东硕伸出手,握住他的胳膊,将他从座位上提溜了起来。
李东硕如游魂一般,顺着他的力道向外走,仿佛身体里的填充物给抽干,又换成了棉花氢气。
他神色恍惚的看向禾嘉泽,问道:“任允明以前是这样吗?……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紧皱着眉头,全然是一副困惑不解的模样,“明明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为什么还能毫无心理负担的说出这些话?人命在他眼里和分文不值的垃圾一样。”
禾嘉泽:“不用放在心上,他说的那些话,我并不在意。”
李东硕道:“可我在意。”他的脚步停落在原地,也不知为何,声音忽然间就大了起来,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我的生活、我所处的世界、我结识的朋友就在这瞬息之间面目全非,是不是之前的十九年里,我都活在虚假当中?”
禾嘉泽:“你的问题很好解决,吃顿好的,看部电影或者打打游戏,再睡上一觉,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过来人的建议,李东硕多少还是听进去了,他没有回到独居的公寓里,而是回去了有父母在的那个家。
禾嘉泽目送他进入家门,待那扇门关上后,继续沿着人行道往家走。
在路过宠物店时,禾嘉泽明显感觉到了一道幽怨的视线投放到了他的身上,心里那点可以忽略不计的郁气瞬间消失的不见踪影。
干净的透明玻璃窗内的留守店长见他连余光都没分给自己,顿时更加不开心,忧郁的神色让店内的围观群众忍不住上前向其搭话,替他分忧解难。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