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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染好奇看她,“你的杂志呢?”
于茜茜撇了嘴,“被我妈收走了,我只留下几张纪念的卡片。”
宁染同情她的遭遇,“反正也没事做,不如写写作业吧。”
于茜茜瞪大眼睛,“你三十七度的嘴怎么说出来这么冰冷的话?”
宁染从抽屉里抽出物理练习册,于茜茜看了眼她摊开的页数,知道她又开始预习,摇了摇头。
宁染的心中其实没有看上去那样平静。
她最近物理上有一点吃力,又不能在父母面前泄露一丝负面的情感,她的言语只会成为父母眼中松懈的借口。
宁染点开手机,视线落到一个人的信息。
纯白的头像,名称唯有一个【。】来表示。
宁染甚至也没有备注姓名,避免有人不小心看到她在和谁发消息。
秦放。这个在校园中足够瞩目,总是成为别人话题的少年。
宁染在一个下雨的夜晚和秦放相遇,被他递来深色的雨伞,两人又在还雨伞的时候互相加了好友。
整个过程顺畅到不可思议,是宁染做梦都梦不见的剧情。
宁染忍不住给秦放发了消息,是关于物理的抱怨。
那些她无法向父母诉说,在同学面前又显得有些杞人忧天的惆怅,她全部推到秦放面前。
宁染有的时候也会想,等到这些苦水积累到一定程度,秦放一定会因为厌烦而不再回应。
很奇怪的一件事,她和秦放其实还处于朦胧而双方都未能挑明的好感时期,宁染却已经悲观地想到现在就应该结束。
早就该结束。
好友都不应该加。
脑子里一直这样呼喊着,宁染却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点开秦放的头像,向他倾吐心中的烦恼。
像是上|瘾一般。
人们会对形形色色的事物上|瘾,薄荷糖,酒精,暴饮暴食,消毒水的气味,以及某一个人。
仅仅是信息上的交流依旧能够感受到少年的温柔。
秦放不会表现出不耐烦,也不会命令她,亦或是说出尖锐的言语。
秦放是一个略有些羞涩的,十分温和的男孩子。是宁染看来十分完美的人。
宁染看到秦放发来的最新消息。
秦放:【周末要一起去图书馆学物理吗?】
“最后一排不要嬉皮笑脸的!”班主任用书本敲了敲讲台,再次和学生们强调,“一会儿晚自习下了直接回家不要逗留,最近发生了地痞伤人事件,大家都警惕一点!”
引来同学们拖长声音的“好的”。
因为这次恶性-事件,总是拖堂的班主任在下课铃响起的刹那就停下了讲课,“剩下的明天再讲,下课!”
学生们这一次的欢呼才真正出自真心。
宁染原本觉得自己收拾的速度够快,没想到大家在上课的时候就已经把书装好,全都提了书包就走。
她还是成为班级最后一两个出门的人。
学校里面还算光亮,出了门街道都显得暗沉了一些,路灯显露出陈旧的黄色。
宁染沿着暗淡的灯光走着,进入狭窄的小巷。
巷子里更为昏暗,墙壁生长着绿色的青苔,有一种锈迹斑斑的旧色。
宁染听到另一人的脚步声,因为巷子的安静,所以脚步声更分明一些。
脑海中闪过老师说的恶性事件,宁染没有胆量回头,立刻加快脚步。
黑沉沉的巷子里,两人的脚步,一前一后。宁染走得飞快也甩不开。
额头沁出细汗,宁染紧握背双肩背包的带子,感受到背包和背部中间的凉意。
终于到了巷子口,宁染窥探到一点外面的光亮,没能压住步子,不管不顾地跑了起来。
第一步迈出后第二步第三步也变得连贯,她好久未这样拼命地跑步,紧张之余还有一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畅快。
宁染终于跑到车站的路灯下,昏黄的光线笼罩在她身上,双手扶着膝盖粗喘两声,宁染回头,看到站立在那里的少年。
……是同龄人啊。
精神和身体同时松懈下来,宁染看清对方身上的校服。
盛华和十三中的校服其实很像,都是蓝白的配色,只是十三中胸口有红色的文字,盛华则是蓝色的图案。
宁染的视线落在少年身上。有所感应一般地,少年也向这边看来。
戴着口罩,端正的眉眼,像是那种在颁奖台上乖乖颁奖的优等生。
宁染的视线被少年左耳处一枚蓝色的耳钉吸引。
宁染记得这个少年是她开学前一天指过路的男生。
少年看到宁染后,竟然颇有礼貌地点了点头。动作自然地好像两个人是熟人。
好古怪的人。
即使宁染本身也被人说过古怪,但宁染觉得自己也有这样说别人的权力。
她记得盛华高中都是住校生,只有周末才会放学生们
', ' ')('出来吧?这是什么情况?
宁染远观过盛华高中的其他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散发着一种难以藏匿的彪悍气质,像少年这样消瘦又懂点礼貌的人并不多见。
是被孤立了吗?宁染猜测。
她也总是一个人走,以己度人,觉得少年在学校或许发生了不好的事。
两人保持距离地站立在站台上。在意识到旁边就站着一个古怪的少年后,宁染有些不自在地掏出手机,她手机里面其实空白一片,但她装模作样地点点划划,好像忙起来就不那样尴尬了。
公交车一辆辆驶过,身边的少年都没有上车。
宁染不知他到底在等哪一辆,他也没有等车的焦虑,看上去有一种选一辆幸运车随机上去的悠闲自在。
316路公交车缓缓驶来,宁染兴奋不已,立刻上车,刷卡。
在她向后门方向走去的时候,听到身后机械的女生“滴!学生卡。”
那个人也上车了!
为什么这样啊!这家伙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宁染坐在座位上,看着少年走来,他坐在宁染的前排。
从后面看,少年的短发有点毛茸茸的,他个头高,但因为偏瘦,所以异性的压迫感会小一些。
宁染从后面盯着他的耳洞看,他肌肤很白,穿过耳钉的地方纤薄的皮肤微微泛红。
并不是那种磁吸的耳钉,他是真的打了耳洞。
宁染记得之前见面时他并没有耳钉,是最近刚打的耳洞吗?难道是盛华的入学仪式?
宁染脑内已经脑补出几个五大三粗的人逼迫着少年打耳洞,说“我的规矩就是规矩,打了耳洞才是我们学校的人。”
“很在意吗?”清冽的声音问。
他有一种动物性的敏锐,即使坐在他身后的宁染一声不吭,少年也觉察到了她在注意什么。
坐在前排的少年转了头,少年面容俊秀,琥珀色的眼瞳看向宁染,他没有调笑的那种感觉,是很认真地在问。
有些古板的认真。
宁染轻轻点头,问他,“你最近打的耳洞吗?开学的时候好像没有?”
少年抚了一下自己的左耳,“是的。因为太无聊了。”
“无……聊?”宁染的音调忍不住提了半度。
这个无聊的代价会不会有点太大?她无聊的时候只听听歌或者看看蚂蚁。
“嗯,”少年点头,“突然有一天很想试试耳钉,就觉得应该打个耳洞。虽然有可能会后悔,但是如果不尝试连后悔的滋味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当天就出去打了。”
果断!这个人实在是过于果断了!有一种让人分不清他是脑子过于清醒还是过于不清醒的果断。
宁染百分之百肯定他不是从正规渠道出去的。
眼前人的古怪又上了一层台阶。
少年抬眼,看向宁染,“要摸摸看吗?”
“啊?”宁染眨了眨眼。
少年说,“因为你看上去很想摸一摸。”
宁染迟疑了一秒,“你会打我么?”
她还是畏惧盛华的名声。
少年微微歪头,蓬松的发丝抖了抖,他发色偏淡,看上去毛茸茸得好摸,像是露出疑惑表情的犬类。
宁染还是没忍住,她轻轻伸手,触碰到少年柔软的耳垂。
和长相的冰冷不同,少年的肌肤十分柔软,微凉的耳垂在宁染指尖划过,像是小鱼留下潮湿的痕迹。
“谢谢,”宁染结结巴巴地开口,“我叫宁染。”
少年的视线顿了顿,他似乎才反应过来两人没交换姓名。
“祁昀。”
“祁昀。”
少年从唇齿间说出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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