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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染将脸埋进哈士奇的毛里,任由手机震动不停。
母亲林霞还惦念着之前别人给她介绍的那个警察小伙,意思是先吃顿饭认识认识,说不定能合适呢。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
宁染前面刚见了一个姑娘为家庭辞职,后面她母亲又和她说成家立业有多重要。
宁染说自己没时间,林霞那里听着只觉得是借口。
在林霞看来哪个工作不是累的苦的,怎么别人都把恋爱谈了婚结了,到宁染这就要压力太大需要歇一歇。
林霞给宁染从小做主做习惯了,现在虽然知道孩子长大了但控制人的思想毫无改变,前两天发了最后通牒,告诉宁染她已经和人家相亲对象说好了时间地点,就等着宁染去。
宁染看了林霞发的这条消息,先是觉得又气又好笑,又有一种松了口气的释然,然后彻底手机不接信息不回。
她不接,但她也不敢拉黑。
她当了二十多年的乖巧女儿,不接电话已经是她做过的相当不敬的事。
宁染任由林霞的信息发过来,电话打过来,假装自己是一潭没有知觉的死水。
桌上的手机还在震动,像是永远不会停歇,宁染抱紧哈士奇,感受到狗狗湿热的舌头舔在自己脸上。
宁染不受控制地想起祁昀,想起那些她觉得烦闷抑郁的时候,祁昀是怎样拥抱她,安抚她。
宁染又清楚地知道着她不能这样,难道她一辈子都这样依靠别人吗?
宁染没有把母亲让她相亲的事告诉罗莹,因为这对罗莹来说并不算难事。
即使两个家庭的父母都着急着女儿的恋情,但是家庭氛围并不相同,培养出的孩子也不一样。
宁染能够想象到罗莹理直气壮的模样,“那你就别去啊。是你爸妈约的又不是你约的,晾上两个人,你爸妈也知道这样没用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宁染还是慌张。她当初应聘x市的岗位就是因为离家远,现在她虽然物理意义上远离了家里,但那从家庭延伸出的细密丝线却还缠绕在她身上,无法挣开。
上一次将宁染从这种被动烦闷的状态中解救出来的是祁昀,宁染便又止不住地想起他。
那种感觉就像宁染小时候对薄荷糖上瘾,即使舌尖舔破,针刺一样的疼痛,可是她还是无法停止舔舐糖果。
这个状态有点像她最先遇到祁昀的时候,不安,紧张,迷茫。
宁染并不是不知道正确方向的人,可她难以变成尖锐的那个人,打破现有的平静。
现在看来,少年时期与秦放的恋爱也是反抗的一种,甚至因为父母的反对而使得她的情感更为坚定执着了。
宁染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更为有精神一点。
……
毫无效果,物理拍打脸部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醒脑作用。在整个办公室人都走光,宁染加了2个小时毫无意义的班之后,她终于醒悟。
按亮电梯,电梯从楼上降下,电梯门打开。
电梯里站着一个人。
宁染和祁昀对视了一秒,她低头上了电梯。
电梯里十分宽敞,两人却都站在边沿的位置,安静得过分。
等到电梯显示一楼,祁昀先开了口,“我开车送你吧。”
祁昀现在的住所不像之前那样乘坐地铁方便,所以他都是开车。
宁染有点没有力气做出讨人喜欢的模样,轻轻点了点头。
宁染这几天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即使她一次又一次地去狗狗咖啡店,抚摸那些光亮的皮毛和温热的体温,她依旧只得到短暂的安抚。
根本不够。
好想要狗狗。
好想要狗狗拥抱她安慰她抚摸她的脸庞贴过她的颈侧。
可是她已经把狗狗放走了,因为那样他才会真正获得开心。
宁染看了眼窗外漆黑的景色。
祁昀忍不住又看了宁染一眼,微微皱眉。
宁染前段时间刚与他说了有好事发生,现在又沮丧成这样,显然是遇到了相当糟糕的事。
可祁昀并不擅长安慰,他也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怎样做的。
祁昀一路上车开得平稳,坐在副驾驶的宁染安静得仿佛摆放在展览柜上的布偶娃娃。
她似乎整个人都放空了。
车辆进入地下车库,车稳稳停在车位。
祁昀下定决心,他转过身,准备和宁染一起上楼。宁染这种状态实在太让人担心了。
然后他感受到自己的手臂被人轻轻拉了拉,乖巧的布偶娃娃终于抬头,容貌柔美的女性微微歪头,以一种近乎天真的,专注的眼神注视着他,棕褐色的眼瞳中倒影出他的模样。
宁染什么都没有说。
祁昀却感受到此刻隐藏于车辆阴影的暗色纠缠成无法挣脱的沼泽,牢牢将他困住。
祁昀几乎就要想起那梦中的,难以捕捉的回忆。
他一直困惑,但未能打开的。
', ' ')('【“你要做我的狗狗吗?”】
作者有话说:
宁染心情不好就疯狂撸狗,之前有祁昀所以还好。
后来祁昀不在有了狗咖,但效果依旧欠佳。
宁染,真正的叶公好狗。只专注于自己亲手打造的狗狗。
跑跑
宁染安静地伸出手, 轻轻放在祁昀的手臂上,宁染感受到风衣之下的,男性结实的手臂。
她能够感知到祁昀的僵硬。
在祁昀面无表情的时候宁染其实很难猜测他的内心所想。
也许对方并不喜欢自己, 对方正因为自己小小的举动而感受到困扰。
宁染歪着头看了祁昀两秒,缓慢的收回手。
她向来不是那个冲锋陷阵的人, 她甚至会因为微不足道的事情而迅速逃离, 是战场上最为懦弱的战士。
宁染有一种本就应该如此的释然, 不如说向祁昀伸手, 这样求救一般的信号也是让她非常不自在的。
宁染收手,却在刚刚抽回时被人用掌心握紧。
她没有抬头, 所以也没有看到祁昀的表情。
宁染感受到比自己更为宽大的手掌轻轻转动, 男性的指节从她的指间穿过,他的手掌与她交握。那是一种过于亲密的, 进攻和占有的信号。
宁染抽回手的冲动更为强烈, 她用了力, 但手掌被对方紧紧握住, 所以未能如愿。
宁染眼睫颤动,终于抬了眼,看向坐在身侧的青年。
祁昀当然是个骄傲的人, 所以他不耐烦被轻慢地对待, 也厌恶着被人玩弄一般地拉扯和安抚。
祁昀微微低头,银框眼镜下淡色的眼瞳在表情缺乏时会显得有一些冷漠而不近人情。
这让宁染想起她看到的,祁昀少年时代翻墙被人拍照而又冷漠嘲讽的模样。
车辆座位狭小的空间使得她无法躲避,本应该给人带来安全感的安全带却成了限制她躲藏的束缚。
祁昀低头, 他的脸离宁染很近, 宁染几乎要感受到对方轻微的呼吸。
一手交握, 祁昀另一只空着的手抚过宁染耳边的发丝, 指尖挑动青丝,将乱发别在耳后。
宁染感觉到耳尖被他无意中轻轻摩挲过,或者说对方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其实并不知晓。因为过去的祁昀并不会做这种“过激”或者“冒犯”的动作。
他的侵略感太强了。
“我陪你玩狗狗的游戏,”祁昀轻声开口,他的指尖依旧没有离开宁染的耳朵,“你也会给我我想要的,对吧?”
少儿时期的宁染可以称得上“别人家的孩子”。
总是能拿满分的试卷,说话轻声细语,性格积极向上又很是努力。虽然她有一点害羞不善于表达自己,不太习惯与陌生人交谈,但小女生害羞有什么错呢?
宁染在大人们的称赞中成长,小区中的叔叔阿姨总是称赞她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女孩。
宁染也不是不对泥巴和雨水感兴趣。可当她意识到靠近那些会引来父母的皱眉和叱责之后,她变得更加乖巧听话。
楼下的男孩养了一只狗狗,据说那是他撒泼痛哭了好久得到的。
小小的一个,像是棉花糖一样的狗狗,叫起来像是电子玩具。
宁染也想要拥有。
她结结巴巴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引来父母的皱眉,饭桌上的他们敷衍地回答了两句,并没有给出答案。
宁染又问了两次。
母亲嫌弃狗的打理,狗毛会掉落地上,父亲厌烦遛狗,那样会占用他大量的时间。
“我可以去打理它,”宁染这样说。
然后得到父母诧异的表情,“你怎么能这样想!你正是好好学习的时候呢!你哪有时间做这些!”
空气中有短暂的停滞。
宁染说,“好的,那我不要了。”
宁染难以说清楚那时候的情绪,似乎也没有过多的痛苦,她只是冷静空洞了许多,似乎确实不需要了。
宁染并不是会在超市里向薯片和玩具伸手的孩子,并不是她不想要,而是她没有伸手的渴望。
有的时候父母会放一点零食在购物车里,他们放他们觉得宁染喜欢的。
宁染在冬天得到一只玩具狗狗。一只不会掉毛的,不需要人遛的,装着电池会汪汪叫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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