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穿着件用金线细细勾勒出各种花朵的长袍,花蕊处星星点点缀着宝石,整个人看起来甚至没有衣服重,好像随时都会压垮。
当然,被压垮之前,被一风吹走也完全有可能。
这让加上鞋底厚度才勉强够到一米八,连偷偷亲一口男朋友都要踮脚才能亲到脸的洛昔吃惊极了。
同时又有点眼熟。
“初霁,你今天的样子我肯定在哪里见过。”他忍不住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打开了浏览器的搜索栏。
直到看见自动跳出来的搜索记录,青年才发现这部手机的主人是谢初霁。
好像昨天睡前,谢初霁都在搜和戒指有关的事。
手机突然发烫,洛昔耳根也跟着微微发烫,连打字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两秒。
“找到了,是奇妙仙子!”
顺着具备一定相似度的形象往下搜,顺着相关词条搜索,他很快就判断出了谢初霁今天的身份。
fairy,通常生活在森林里,体型娇小,有着蝴蝶般翅膀的小仙子,因为会对闯入森林的人进行恶作剧,所以有时也被称为妖精。
关于妖精的传说不多,去掉和亚瑟王相关的湖中仙子,能被叫得上名字的好像也就只有莎士比亚剧本里的仙王和仙后。
奥伯隆,还有媞坦妮娅。
“所以,你今天是奥伯隆吗?”
——印象里每天似乎谢初霁的身份都是多个重叠在一起,他其实真正想问的是谢初霁是不是媞坦妮娅。
谢初霁翅尖抖了抖,“那只是剧作家杜撰的故事。”fairy才不会无聊到选拔出所谓的王,或是服从谁的统治。
仙子——或者说妖精的声音很细,轻盈柔软得像花瓣。
他半坐起来,侧过身,背后透明的翅膀抖了抖,慢吞吞补充道:“我的翅膀没有受伤。”
洛昔的心好像也跟着颤了一下。
老实说,哪怕身份之间的切换毫无规律,他也没想过自己今天会变成这种生物。
谢初霁没有任何自己曾作为妖精的记忆,只记得妖精脆弱、短暂,像烟一样易散。
尽管光体型方面他就和传统的妖精差异巨大,但这和现在的他应该受到来自恋人的关爱与呵护并不冲突。
“资料上说你们喝露水,会用藤蔓编制睡床。”洛昔努力拾起平常心,“花露可能有点困难……蜂蜜水可以吗?”
“或者鲜榨果汁?”冰箱里还有水果。
“还是维生素饮料……”
“需不需要再晒个太阳什么的?”
深深吸了好几口气,青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办法做到不紧张。
根本不能怪他的保护欲前所未有的强盛。今天谢初霁给他的感觉太过脆弱,像那种一碰就碎,经不起任何磕碰的轻薄瓷器。
他以最快的速度走完了调休流程,“今天我暂时免费啦,可以陪你画一天的画。”
话是这么说,洛昔发现他好像也不太放心对方去画画,哪怕有自己盯着。
他真的很担心男朋友胳膊随便不小心碰到画架一下就会有撞出大片青紫。
今天的谢初霁就是会给人这样的感觉。
而妖精只是微笑着,将恋人紧张兮兮的态度尽收眼底,对今天的身份非常满意。
作为妖精的当务之急是什么来着..?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开花。
谢初霁决定好好利用眼下的机会,完成这件无比重要的事。
“果汁要过滤一下。”妖精略带矜持地试探,“其它的我也想来一点,可以吗?”
“当然可以。”洛昔不觉得这个要求有任何问题,“我端过来给你就好啦。”
“对了。”离开卧室之前,他突然想到一个既能打发时间,又不会产生任何安全隐患的绝妙主意。
“说起来,我们好像还有几部很经典的电影没有看,要不然今天还是电影吧?”
“刚好也能找找灵感。”
谢初霁点头,说了个好字。
洛昔发自内心地感谢卧室里的那台投影仪。
出于对妖精胆量的忧虑,他连关门的动作都比平时轻了许多。
青年走后,谢初霁才发觉放任对方离开视线的行为过于不妥——他今天格外难以忍受恋人不在眼前。
他无意识抖了两下翅膀,准备追上去,牢牢粘着对方。
轰然的倾塌声中,妖精以某种茫然的姿态悬在半空。
就在刚刚,他稍微使了一点力,准备飞起来。
作为自由无拘的生灵,妖精更习惯借助翅膀,而非双腿行走。
他们买的床比想象中还要不牢固,以至于谢初霁没法分清是翅膀不小心刮了一下,还是刚刚站起来的动作导致了这一结果。
他只能确定现在的情况不太妙。
要知道,洛昔今天表现出的紧张和爱护,都是建立妖精脆弱易碎这一基础上的。
厨房挨着客厅,距离卧室也不远。
根据估测,他最多还有十秒的时间收拾残局。
于是,似乎听见什么声音,出于担心特地过来确认情况的青年在开门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男朋友坐在莫名塌掉的床板上,浑身灰扑扑,后翅有一大半被枕头被子压着,怎么也法站起来。
弱小,可怜,还无助。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妖精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