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深深吸了口气,雄赳赳气昂昂,迅速钻进在路边等待的豪车,“那走吧,带我去见他。”
谢初霁最好在见到他的第一秒就解释原因,然后就昨天撒谎的事向他道歉。
否则他真的会连夜喊司机搬家。
因为生气的缘故,青年一路上没有和司机有任何交流,车内气氛沉默,手机被放在一旁,屏幕始终没有再度亮起过。
汽车行驶了很长时间,窗外风景和地标逐渐陌生,平稳地上了山道上。
冷静下来之后,洛昔还是有点生气。
不过他已经能保证等会见到谢初霁的时候不会冲他发脾气了。
越是面对亲密的人,就越难控制情绪,但负面情绪不仅是会划伤自己的匕首,也是会刺伤他人的利刃。
图一时之快,不仅会让自己陷入内疚,还可能会伤害到喜欢的人。
他很喜欢谢初霁,不想谢初霁因为自己受伤。
最终,车停在了山顶一座古堡前。
灯火通明,大门敞开,似乎在专程等待他的到来。
不等司机行动,洛昔就自己主动拉开车门下了车。
“谢谢您特地送我过来。”他回过头,想要道谢,却发现司机和车都已不见踪影。
青年只好独自走进古堡。
这里与宴会与热闹半点都沾不上边。
他在幢幢烛光的指引下,穿过长长的走廊,脚步声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最终停在一扇半掩的门前。
门内传来温柔悠扬的古典,是很舒缓的调子。
谢初霁应该在里面。
洛昔伸出手,已经预演好了见面后的场景,却在推门时猛地滞住动作。
——绝对没有临阵脱逃的意思。
——只是他突然想起来今天穿的是那件口袋上方印了一头卡通小老虎的白衬衫,可爱有余,优雅不足。
也许,大概,可能,把那只老虎消除掉,他的打扮会稍微贴合宴会一点?
他记得之前经过走廊的时候,有看见作为摆设的花瓶里插了鲜花。
他决定回去拿折一枝花嵌进口袋,遮挡一下以示尊重。
还没来得及转身,有谁的呼吸声洒在头顶上。
在此之前,洛昔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或是其它动静。
站在身后的人也伸出手,刚好和他按门上的手叠在一起。
青年有瞬间的僵硬,随即又迅速放松下来。
他认出来站在身后的是谢初霁。
“你应该提前发消息提醒我,让我去换件衣服什么的。”洛昔小声嘟囔了一句,下意识偏过头去看他,试图缓解自己的尴尬,“现在这样有点奇怪。”
他感觉自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完全被带进了谢初霁的节奏,根本没办法按照原计划行动。
站在身后的人没有回答,而是握着他的手,推开了门,同时也打断了他下意识的动作。
门内是个巨大的舞池。
来宾都在跳舞,女士们穿着维多利亚风格的宫廷连衣裙,仪态自然,挽着男伴的手,裙摆花一样绽放。
没有人发现门被推开了,也没有任何打量或是好奇的目光落到他们身上。
可洛昔反而更加紧张。
“初霁,我不会跳舞。”青年压低声音,窘迫道。
大学体育课上他确实选修过交际舞,但时间过去太久,一些具体的细节早就遗忘了。
谢初霁轻轻将他往前推了推,“没关系,我可以跳女步。”
他想反驳这不是男步女步的问题,但对方已经挽住他的手臂,搂着他的腰,带他朝舞池边缘缓慢移动。
谢初霁今天打扮得绅士又斯文,穿着礼服,绸缎一样的长发松散束在脑后,鼻梁上架着一副单片眼镜,随着动作,镜链也一晃一晃的。
在昏黄柔和的灯光中,有种引人探究的忧郁和神秘感。
意识到自己正盯着男朋友的脸出神后,青年触电一样收回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在他们正在跳的这支舞上。
舞本身不难跳,随着记忆回笼,他的动作也自然许多,不像最开始那样僵硬。
但提出跳女步的谢初霁依旧搂着他的腰,牢牢占据主导。
不知不觉,他被谢初霁一点一点带到了舞池中央。
洛昔发现真实场景和自己在门口看到的并不相同。
确实很多人在跳舞,穿着各种各样的礼服,但他们都是黑的,没有五官,也不存在任何表情,像是一对又一对立体的影子。
“所以,今天你是吸血鬼吗?”逮住机会,他小声问道。
谢初霁没有回答,只是弯着眸,竖起食指,轻轻嘘了一声,而后搂着他转了个圈。
这支舞已经到尾声了。
整支舞跳完,音乐也停了下来。
灯光和烛火突然全部熄灭,整个空间陷入黑暗。
瞳孔中闪烁的猩红光芒变得清晰可见。
方才还围绕在他们身边跳舞的那些「人」,全成了一只又一只,在黑暗中飞舞的红色小蝙蝠,又化作点点光斑消散。
现在,不用谢初霁特地解释说明,洛昔也能确定他今天是吸血鬼了。
下一秒,灯光重新亮起,舞池空空如也,他们站在正中央,脚边是一地的玫瑰花瓣。
洛昔清醒地意识到:这是一场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宴会。
尽管他会很随意地同城快递给谢初霁鲜花或者是各种稀奇古怪的小摆件和装饰;也会纪念日、生日、情人节之类比较重要的日子记在脑子里和手机备忘录上,提前策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