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听见对方道:“还好。”
对方闭上了眼:“我有点疼,你让我忍一忍。”
苏惟宁怔在原地,清楚地听到心里某个地方骤然塌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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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苏惟宁从来没有见过时倦示弱。
哪怕那时因为发烧病得糊涂了,也顶多只是在无意识时露出那么一点点,醒来就如雁过无痕。
如今就算说起来,你拿他那时的语气用来念学校里每一个星期初始时的朝会上一篇毫无营养的开场白,也听不出丝毫违和感。
这与其说是诉苦,不如说是告知,在表述一件事实。
苏惟宁蹲在地上,想要帮他,渴望替他承受,却又不敢伸手,什么都做不了。
他忽然想起曾经在网上看到的一句剧迷对时倦的形容。
像一块满是裂纹的青花瓷,你碰了会被割得鲜血淋漓,末了却只记得为他的破碎落泪。因为光是看着他,就能让你明白这世上有个词叫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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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友病作为基因疾病,本身也没什么能彻底治愈的方法,因为你不可能将他全身那一套致病基因全部替换掉,所以只能抑制。
自从知道这一点后,时倦便没怎么去过医院。
当然,他本来也不是整天动不动就要复发。
事实上,自从那次和苏惟宁定下不平等条约以后,时倦就几乎再没发过病了,唯一的一次就是去年冬天他母亲找上门来的时候。
后来系统曾经猜测过:【宿主,这或许就是您得到气运之子的喜爱后导致的气运共享呢?】
气运的残缺被弥补了,自然不会再一生坎坷。
时倦:“如果是这样,为什么那天我还是发病了?”
系统思考了半晌:【可能,是您母亲的到来拉低了您身上的平均气运?】
“……”
话是这么说,但若真要细究,其实也不是没有苗头。
时倦平时不怎么出门,在过去半年里,只有那一天去过外面,最后还因为躲避粉丝连车都没打,而是抄小道一路走回来。
刚到公寓门口的时候,他的身体数值已经开始出现异样。
至于系统的猜测,其实更多的是基于它本身对于气运可以转移和升降的本能认知。
就像这个位面里那句很老的古话: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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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倦再度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他掀开身上的毯子,刚从床上坐起来,眼前就是一黑。
“小心。”苏惟宁搂住他的肩膀,低声道,“还疼不疼?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时倦问道:“你怎么突然过来?”
“来找你去参加颁奖典礼。”
“颁奖?”
“今年的金冠影帝奖在今晚颁发。”苏惟宁道,“你要是不想去,就别去了。”
按理来说,这种大奖能入围的都是电影作品,而非电视剧。
只是,当初他们主演的那部剧热度实在太高,几乎是播出后脚,买下版权的影视公司大手一挥,叫人再度改编成了电影,连演员名单都没变。
因为当初时倦的合同是小朱谈下来的,因此两人邀请都递到了小朱手上。
时倦听完,道:“那就去吧。”
苏惟宁不自觉拧眉:“可你现在的身体……”
时倦摇了摇头:“没事。”
很多年后,苏惟宁回想起那一天,就曾无数次地后悔为什么当初不能强硬一点阻止他。
而他也是后来才发现,原来这世上很多事结出的果,从一开始就埋下了最根本的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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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惟宁这一次来找他是偷偷过来的,小朱因为工作提前一步去了会场,自然也没有人来给他当司机。
颁奖的城市离这里有一段距离,期间甚至要经过一段高速公路。
苏惟宁本来想自己开去颁奖地,可惜开到一半,就被时倦一句话赶去了副驾驶。
前方的交通指示灯由黄变红,天边有细碎的琼玉自天边纷纷扬扬地落下。
苏惟宁一直悄悄注视着身边的人,不经意往外一瞥,微微一愣:“下雪了。”
时倦“嗯”了一声。
苏惟宁眼底映着窗外纷飞的雪花:“以前这里从来不下雪的。”
车子里暖气开得很足,雪花沾在玻璃上,还不待看清,便会迅速融化成斑驳的水滴。
窗外的景色从高楼林立变成人烟稀薄,车前的速度档位刚好维持在最低限速以内。
经过一个弯道,另一侧的道路上迎面驶来一辆足有两层高的厢型货车。
货车左冲右撞,如脱缰的马儿,失控一般朝这边冲了过来,阴影如遮天蔽日的大网在人眼中不断放大,放大,死死攫住了人的视线。
那一刻,似乎天光都昏暗下来。
情急之下,苏惟宁只来得及下意识转身,抱住了驾驶座上的人。
接着一声巨响,整辆车被撞击得狠狠一颤,车头直接变了形,凹陷出巨大的缺口。
许久以后,有血顺着车子的缝隙一点点渗透出来,滴滴答答,像是徘徊在人间的孤魂流下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