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是昨晚那位年级组长的地方?
不待时倦继续问,江烬回便主动交代道:“我去问了化学竞赛的事。”
时倦回忆了一下,才从记忆里扒拉出那么点有关于这个竞赛的细枝末节:
他刚刚穿过来那天被化学老师叫去办公室写检讨,那时江烬回按照老师吩咐在一旁写的那张试卷,正是张竞赛题。
时倦问:“他们说什么了?”
“比赛就在元旦节返校之后,他们让我好好考。”江烬回从最初的紧张中缓过来,脑袋埋在对方的胸膛前,轻轻闭了一下眼,清楚地听到耳边的心跳。
一边鼓噪,一边平缓。
鼓噪的是自己,每一声他都再明白不过;而平缓的是另一个人,像是山石间一股又一股冒出来淙淙的清泉。
他听着,忽然忆起那天在医院里,医生站在他面前,说出“诱发心脏病”那几个字。
此刻回想起来,竟是格外遥远。
大约是就这么听着,实在很难想象这颗心脏某一天停止跳动的模样。
时倦低声道:“还有呢?”
“还有为学校争光,”江烬回小声道,“好让他们长脸。”
为他们长脸?
恐怕更多的,是因为昨晚在从校外前来观摩的领导面前放出的那个视频。
罪魁祸首的黄毛自然是要处罚的,但污点和恶劣的印象已经在外人心里刻下了。校方想要抹平,最好的方法就是用一个更大的亮点来掩盖原本的污点。
而眼下近在眼前的省级竞赛,无疑是最好的捷径。
这些话时倦没有说出来,他歪头看着身前那人的侧脸,放轻了声音:“困了么?”
江烬回下意识想要否认,对方却忽然抬起手,覆上他的眼睛。
视线骤然暗下来,头顶的嗓音像是浸泡在温水里,浮浮沉沉,显得温凉而柔软:“闭眼,睡觉。”
江烬回前一晚在那个黑暗的小房间待了一晚上,不仅没有睡,其中大半的时间还处在应激状态,事后还要有条不紊地处理后续,脑海中的弦一直绷得很紧;今天来到学校,还随着安排写了一天的题,精神早已疲惫到极点。
大约是落到耳边的声音太过温柔,才会轻而易举漫过他心底的防线,一点点将他的精神拽进沉沉的深渊。
时倦垂着眼,轻声道:“听话,睡一觉。”
江烬回再也支撑不住,闭上眼,任由自己在对方面前陷了下去。
【宿主,】系统小声道,【您这是在诱导他。】
先让人处在舒适安心的环境里,用谈话让其放松警惕,再一遍遍放大暗示对方本能的精神需求。
时倦微微偏头朝向窗外,轻声道:“四十几个小时不睡觉,很容易引起身体潜在疾病病变,甚至急骤死亡。”
可和他坐在一起,江烬回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要等对方主动放松,怕是这一路走完了都等不到。
系统愣了愣,有点讶异:【您这是在担心他吗?】
时倦没有说话,调整了一下坐姿,让面前的人完全靠在自己身上,一抬眼便对上车中后视镜里司机惊讶的目光。
他竖起食指,指节抵在唇边,无声地张了张口:
“安静。”
第19章
返校那日是个难得的艳阳天。
有人说,冬天的太阳比金子还贵。也不知道是哪个带的头,走廊上、操场上所有能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一到下课便站了一圈人。
忽然,一个外班的男生出现在走廊尽头的教室门口,敲了敲门:“打扰一下,请问时倦在吗?”
正坐在门口的学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回头朝着班上高声喊了一句。
时倦听到自己的名字,站起身:“有事?”
那名男生道:“你们班主任让你现在去他办公室。”
时倦的离开没在班上掀起什么波澜,因为这时还发生了件更重要的事:一名老师抱着几封卷成筒状的告示出现在楼下的绿化带前,撕开离型纸,将崭新的大红色告示覆盖在原本的光荣榜上。
楼上楼下的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看见了,当即便有人议论起来。
“我去,这么快就出月考成绩了?老师都是什么手速?”
这是惊讶派。
“元旦节才一天半,不仅试卷改完了,连排名都出来了?我本来还指望着今天回家赶最后的晚餐,结果是天要亡我!”
这是摸鱼派。
“不知道这一次能排第几名,还能不能在光荣榜上面?”
这是努力派。
“躺平,反正这种榜单一向和我无关,我去看个锤子。”
这是咸鱼派。
“来来来,开盘了开盘了!就赌这一次咱们理科年级第二名是谁!这边付账,买定离手!”
……还有个不知道叫什么的派系。
已经有人企图获得第一手资讯,急哄哄地跑了下去,目光直接略过那万年不变的第一名的位置,看向第二名。
然后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江烬回。
……嗯?
奔跑在第一线的人直接懵了,就这么一不留神的功夫,后面的人直接将他挤了出去,争相涌到榜单前。
不知是谁最先喊了一句“艹”,而后,一道惊异的声音冒了出来:“时倦是谁?我以前好像没在榜上看到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