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倦垂眸看着女孩的眼睛:“都是假的。”
小姑娘泪眼婆娑:“……呜?”
“你刚刚是不是看到你妈妈抱着你说要一起死了?”
“……是。”
“是不是摔一跤看到我妈妈就消失了?”
“嗯。”
“刚刚是不是又看到妈妈了?”
小姑娘脚下被台阶一绊,揪着对方的衣服,胳膊被稳稳扶住了:“……对。”
“好好看路。”时倦松开扶她的手:“但我和你妈妈只可能有一个真的,我是真的,所以你看见的妈妈是假的。”
小姑娘脑子茫然了好一会儿:“可是,可是……”
她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出个下文。
“嘘。”时倦停在最后一级台阶上,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姑娘眨眨眼,望着他的动作。
山道上因为阵法原因绝对算不上明亮,反倒光线暗,一不小心就能被石头绊成狗啃泥。
时倦:“怕黑吗?”
小姑娘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两旁树影婆娑的山林,身子颤了颤:“怕。”
时倦手指指向前方:“上去吧,前面有光。”
山上雾很重。
任清言站在半道上,有点发怔地望着路边参天的古树。
那次在山道上的考核本来只是件小事,一般各峰前来挑选弟子的长老和首席弟子压根不会关注,除非惹出事儿来才可能打开留影石,平时就只需要在山顶尽头聊天喝茶等着预备弟子们走上来。
时倦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天除了他和那女孩之外,现场其实还有第三个人。
任清言一个宗主亲传弟子,原本随着宗主过来只是观摩看热闹,也不知道他半途起了什么兴致,跟宗主报备一声就钻进了灵路,在山腰那棵古树后头看完了时倦和女孩从相遇到分别的全程。
时倦待到女孩走出灵路,正准备出去,身后便响起一道含着笑的嗓音:“原来你对谁都那么好心?”
他转过头,望着树下。
灌木丛沙沙轻响,任清言站在那,练功服穿得规规矩矩,头发也绑得整整齐齐,偏偏说起话来语气和他面上给人的感觉半点不像,总叫人想起街头拎酒拈花的少年郎:“来问天宗?”
时倦应了声,看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近:“问天宗弟子?”
“弟子?”任清言咀嚼着这个词,笑着道,“算半个。”
他走到对方面前:“知道问天宗招收的年龄标准吗?”
时倦:“踩线,没超。”
“那你跟我一样。”任清言挑起狭长的眼,“问天宗招人条件很严苛,十六岁在这里是踩线,所以之后测试灵根的环节要求更严,但在别的地方却可以放宽很多。就算进了,未来资源倾斜程度也不一样。为什么非要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