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许莫的动作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之前,周谨沉地圈住人肩膀,把摇摇欲晃的男孩扶了起来。为了防止对方猛一下站起来会头晕,他还多扶了人一会。
周谨沉只是想帮人站好,但被扶的男孩难受得久了,对自己目前脚步虚浮的状况已经不太清楚。他几乎是完全依据本能在跟着所有人动,还自以为站得很稳。
所以当他昏昏沉沉的思绪被被周谨沉突然伸过来的手打断时,安许莫还明显地愣了愣。
有闪光灯恰好在此时亮了一下,将距离亲密的两人拍了进去。安许莫这才反应过来,他没说什么,就安静地站在那任人拍,直到大部队准备离开,他才跟着走下了舞台。
见人还能自己走,周谨沉总算放了一点心。只是在从舞台一侧向后台走时,在灯光昏暗的退场通道里,周谨沉却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他刚刚用这只手圈住了安许莫,温热单薄的触感仍可回味。尚未散去的还有另一种感觉——男孩被他碰触的时候,明显地僵硬了一下。
周谨沉并不是第一次发现这件事。他简单回忆了一下就发现,每次被自己主动接近时,弟弟都会有这种僵硬的反应。
这种行为表达的是什么情绪?
接触时的僵硬或许应该被理解成抗拒和抵触,但周谨沉很快就自己否认了这个想法。每次僵硬之后,安许莫都会很快恢复正常,从不会表现出什么疏离感。
可不是抗拒……又会是什么?
周谨沉在自己的情绪库存中仔细搜寻了一番,也没能为这略显矛盾的举动找到切合的情绪。大部队开始陆续退场,四周嘈杂的厉害,不远处的麻则驰提高声音叫着他的名字,周谨沉只能暂时把这件事放在一旁,朝对方走了过去。
刚离开影院,在后门等了很久的唐棠就急匆匆地给安许莫捧来了一整罐药粥。胃里垫了东西,满身疲惫的男孩终于有了一点休息的机会,回去的路上,他累得直接在大巴上就睡着了。
周谨沉坐在他身边,手里还拿着唐棠给的纸巾和呕吐袋。他们本来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安许莫却一直很安静地睡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窗外隐现的暖色灯光染在线条精致的脸上,倒是给一直面色苍白的男孩多添了一点生气。他睡着时的样子比白日里更显稚嫩,少年独有的清爽和柔软感糅合在一起,让人挪不开视线。
周谨沉看着他,就觉得心中又出现了那种莫名的感觉。
直到现在,他仍然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直接理解情绪,日常的相处依旧要靠不同的行为来推断。但是别人的情绪能用行为去推导,自己的却不可以,所以周谨沉一直没能明白,他对安许莫究竟是什么感觉。
最先刻意提醒了他的,还是那场自从醉酒后就不断出现的噩梦。那是周谨沉此后所受一切伤害的根源,而这来势汹汹的黑暗,却能被安许莫的出现暂缓。
到了后来,就不再只是缓解噩梦这么简单。事情开始朝着一种陌生的欲望去发展。周谨沉下意识地关注弟弟的情况,不再只是因为想要缓解自己的噩梦,他更多的念头,是想让对方变得更好。
让人得到更多的镜头,更好的优待,让他不再被娱乐圈内的种种恶性侵扰,也不再被身体的病症伤害。
对于向来不会关注他人行事的周谨沉来说,这是第一次。
这种感觉如此陌生,周谨沉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念头。
他既想不出这种欲望的原因,也找不到这么做的好处。平日里用来精准推算的利益标准变得毫无用处,周谨沉必须要不断去想其他的事情,才能掩盖这种失去掌控后的不安。
但他并没有因为这不安,就拒绝和安许莫相处。相反,周谨沉抱有的念头,却是要在更多的接触中,找到真正的理由。
所以在下车时,尽管周围不少剧组里的人都投来了好奇和关注的视线,周谨沉依旧目不斜视地打横抱起了昏睡的男孩。所有人都忙了一天,时间也已经接近十二点,不少人连站起来走路都觉得腰酸腿疼,周谨沉却抱着怀里足有一百斤重的男孩,脚步沉稳地进了酒店。
他始终没把人叫醒,就这么抱着对方走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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