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高悬,静谧的夜里,一向不喜言谈的周谨沉在此时开口,一点一点地讲起了很久之前的故事。
有个小团子,生下来就粉雕玉琢,很是可爱。他喜欢笑,很少哭闹,又乖又好哄,谁见了都喜欢,忍不住想伸手去逗一逗。
后来小团子慢慢抽条长个,软软地追在人身后叫哥哥。他很好满足,抱着书可以乖乖看一下午,给一块奶糖都能开心很久。
那场意外之后,周谨沉的记忆也是断断续续的,隐隐蒙着薄纱。但自从理清自己的想法之后,他就早早开始对早年这些记忆的回忆。
所以这些故事从他口中讲出来,即使琐碎,也都是无比真切的生动模样。
屋内没有亮起的钟表,时间在磁性的声线中悄悄跑走。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男孩一直没有动静,就在周谨沉以为对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的肩膀上却悄悄传来了一阵凉意。
“……”
周谨沉的声音不由一顿。
与上次在医院不同,男孩这次的哭泣极为安静。他连呼吸都努力放缓了,只有眼泪控制不住,悄悄地打湿了周谨沉的肩头。
空气充斥着压抑,像是从黑暗中伸出了一只手,牢牢地握住了人的心脏。带着鼻音的压抑呼吸声从怀里传来,向上传入耳中,向内刺进心底。
周谨沉没有停顿太久,他继续把故事讲了下去。
准备和安许莫摊牌安荷身份之后,周谨沉就从远程连线的黎秋成那取回了建议,目前来看,安许莫的情况倒是比预想中还要稍好一点。
能宣泄出来,总比强忍着等到惊恐发作时强得多。
沉沉夜色笼罩,低磁的声音编织成温暖而牢靠的网床,一个从来没讲过睡前故事的男人,陪着一个从没听过睡前故事的男孩,度过了安谧的初秋一夜。
第二天一早,从S城飞来的唐棠风尘仆仆地拎着行李过来,进胡同前先被惊了一下,迈入院子之后,又被惊了一下。
这地段,这面积,这装潢……
贫穷限制了打工人民做梦的能力。
安许莫和学校请假,就是为了去拍一组封面硬照,这次拍摄不只是安许莫上学之后的第一次活动,同时也是他所接杂志中规格最高的一家,所以唐棠才会特意赶过来。
下了飞机再打车过来,唐棠到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安许莫却好像是刚刚才起床的模样,脸上还写着明显的睡意。
不过他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身上也没有了之前那种浓浓的疲惫感。尽管之前也保持着联络,等亲眼看到时,唐棠才真的松了一口气。
看来P大的学习氛围还挺不错的,小莫也明显放松了不少。
唐棠自然不清楚,让安许莫好转如此明显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学校生活。而厥功至伟的男人一点显露的意思都没有,他正专心地给弟弟选早餐。
“哥,”安许莫叫了他一声,声音还有些恹恹的,“我不饿……”
他昨天睡得太晚,早上被叫醒自然没什么胃口,唯一的进步就是能顺利地把对哥哥的称呼叫出来。
“路上时间久。”周谨沉只说了一句,就把托盘里的东西推了过去。
用完早餐后,几人就启程动了身。上车的时候,安许莫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汽车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他才后知后觉地看向了周谨沉。
坐在他身侧的男人立即就察觉了他的视线:“怎么了,晕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