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许莫站在原地等吩咐,他并没有做多余的动作。但是等听人说完话的麻老转过头来时,他刚一看到站在那的安许莫,原本就有些严肃的表情突然变得更加凝重,连眉心都拧了起来。
不过麻老并没有开口说话,一切也都还要按照流程来进行。一位黑上衣的中年男人道:“你先表演一下这种情况:假设你练舞回来,和朋友约定休息日去玩,你很开心。”
其实从进门开始,安许莫心中的忐忑就一直在嗡嗡作响。他在之前的表演课上的练习就不尽如人意,再加上这次试镜事关能不能和哥哥一起拍戏,这种压力就很快凝实了,沉甸甸地垒在人的肩膀上。
黑上衣给出的要求并不算难,只是安许莫既没有朋友,也没有休息日,整场表演就只能按照自己的想象来进行。
屋内没有对戏的搭档,候选人都需要完成单人表演。黑上衣喊了一声开始,安许莫就在众人的视线中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表演。
他先抬手捂住自己的后颈转了转脖子,表达完疲惫之后,才换上一副开心的表情,对着自己身边道:“明天有什么安排没有?”
安许莫表演的时候,屋内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他虽然已经习惯了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但在众人面前跳舞却和当众表演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感觉。安许莫虽然表现出明显到影响状态的紧张,但其实他的内心已经完全被尴尬填满了。
他脸上的微笑完全是站在舞台上面对观众的那种职业笑容,拥有自由发挥空间的情节设计也没有什么亮点。唯一可取的也就是说话流利,节奏没怎么乱套,但是除此之外,基本就再找不出什么出彩的地方了。
等安许莫把这段表演结束之后,屋内众人果然没有什么反应。一旁的黑上衣很快提出第二个表演假设:“你在练舞时……”
黑上衣的话还没说完,坐在桌旁的麻老突然开口道:“你哭一个试试。”
不只是被打断的黑上衣,屋内众人皆是一愣,连原本安安分分站在角落里的其他候选者都不再掩饰自己悄悄打量的动作,好好地看了站在会议桌前的安许莫几眼。
这还是这一组试镜以来,麻老的第一次主动开口。
安许莫也没想到麻老会中途插话,他踌躇了一下,问:“就,直接哭吗?有没有其他情境假设……?”
麻老看着他:“没有,直接哭,哭出来就行。”
这种考验方式其实也算是常见,毕竟对于演员来说,此类情绪控制都是最基础的素质。但事实上,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就算真的是演技派的实力演员,也不一定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短时间内酝酿好自己的情绪。
这个要求提出来,其他人原以为麻老是在有意为难这个候选者,但是麻老随后却又补了一句:“别管时间,哭出来为止。”
他这么一说,安许莫本人还没觉得有什么,屋内其他人却稍稍觉得有些微妙。
让人哭却不计时间……这个要求可不算苛刻了,连特殊待遇都说得通。
毕竟每个人的试镜时间有限,麻老现在却肯花这个时间等这个候选人,这情形看起来,怎么着都显得有些特殊。
安许莫并不知道其他人在想什么,哭泣惊恐之类强烈情绪的表现,表演课的老师曾经教过他。虽然最后成效不算理想,但最后安许莫一直记得老师说过的一个技巧——
回想自己最近情绪变化最激烈的一次经历,把当时的情绪重演出来,或者将它进一步激化,然后再把那激烈的情绪转换成需要的感情。
巧合的是,尽管当时只是一件很小的,只有他自己在乎的小事,但刚刚在不远处的楼梯间里,安许莫的确是烧红了耳朵。
他长长深呼吸了一次,先让自己尽量无视了周围的环境。自从正视出道之后,安许莫对四周视线的反应已经小了很多。他很快隔绝了周围的打扰,想象着自己重新回到了那个没有旁人的楼梯间。
安许莫对旁人的误解和恶意都很迟钝,唯独对周谨沉一个人的情绪敏感万分。对方当时其实并没有说什么重话,只是安许莫自己觉得,他好像给哥哥留下了一个不太好的印象。
他一直把周谨沉当成动力、方向和希望,更确切一点来说,哥哥是安许莫的太阳。他喜欢哥哥的光,哥哥给他带来温暖,但同样的,太阳也会把所有事物照得一览无余,所以安许莫既渴望靠近,又紧张对方看向他的目光。
连刚刚那根本不值一提的小小误会都会让安许莫觉得难堪,如果,如果……
如果哥哥发现了自己喜欢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