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希望是假的啊!问题是,老板亲自嘱咐我去欧若拉餐厅订的位啊!哪,今天晚上六点,景区七曦路上的欧若拉餐厅,要不要最后博一把,你自己看着办吧,姐姐只能帮你到这了。”
fiona的一通电话让汪真真过了这一生中最煎熬的一个下午,外面的天乌压压的,她的心上也压了一块大石,上不去下不来,堵得她心慌意乱。
她在镜子前换了一件又一件衣服,想让自己在朱仲谦面前明艳照人一些,可一想到他的相亲对象是个气质外形俱佳的大美女,这样一比较,不免自惭形秽,心里更加不安。
她逐渐理解昨天朱仲谦听闻她和相亲对象约会,为什么一声不吭地来了,然后一声不吭地又走了。
也许亲眼见到了,会发现对方是比自己更合适的人吧。
汪真真在镜子里看到满脸泄气的自己,颓败地把裙子一扔,然后整个人扑向了大床做起了鸵鸟。
自以为已经厘清了感情,自作聪明地去相亲,果然遭了报应。
才一天时间不到,她就要去做昨天朱仲谦做过的事了。
原来她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洒脱,他只是去相亲,她就已经坐立不安。
好压抑好难过。
她终于体会到他的心情。
下午五点的时候,汪真真穿了一条款式简单的裙子,带着“一定要坦白自己真实感情”的想法出了门,打车报了地址,司机师傅打开电台,电台主持人用欢快的语气说:“根据本市气象局最新消息,晚间本市会迎来一场大暴雨,这场强降雨将有效缓解本市连续的高温天气,为高温折磨多日的市民带去一丝清凉……”
司机师傅热情地问:“小姑娘,出门带伞了吗?”
汪真真摇摇头,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顾自想心事。
傍晚景区有点堵车,汪真真到达欧若拉餐厅门口时正好是傍晚六点整,欧若拉餐厅是全玻璃结构,方便食客边用餐边欣赏景区优美的风景,她站在餐厅门外,透过玻璃来回找了两圈,并没有见到朱仲谦和他的相亲对象。
应该是还没有来。
她的探头探脑引来了餐厅工作人员的注意,门口的迎宾小姐微笑上前问:“小姐,请问你是来用餐的吗?”
汪真真连忙摆手:“哦不是不是,我是来找人的,等我朋友来说两句话,我就走了。”
迎宾小姐并没有太为难她,微笑着走开了。
餐厅里的顾客享受着西班牙籍主厨烹调的美食,脸上是一派轻松愉悦的表情,门外的汪真真却满脸焦灼,神情紧张地看着走过来的每一个人。
这等待的十分钟比十个小时还要漫长煎熬,等到第十一分钟时,她望着前方谈笑风生并肩走来的男女时,心猛地揪了起来。
fiona说的没错,朱仲谦身边站着的确确实实是个令人惊艳的女神级人物。
这么一比,自己简直就是一只丑小鸭。
朱仲谦也在汪真真看到他的那一刻发现了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不见,表情阴沉地盯着站在门口一脸忐忑的她。
他边上的相亲对象袁靓本来正与他兴致勃勃地回忆留学生生活,突然见他不说话,变了脸色看向前方,她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到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受惊了一般站在那里,眼神楚楚可怜。
作为女人,她的第六感直觉马上发出警告:这是个强劲情敌。
袁靓这是回国头一次见相亲对象,作为一个在国外待了多年崇尚自由恋爱的出色女性,她排斥相亲这种古老并且毫不浪漫的觅偶方式,但拗不过家里人的坚持,再加上第一眼见到朱仲谦照片时,心里不乏好感,于是就答应见面。
看着眼前诡异的场景,她挑挑眉,这个看似优秀的男人似乎还背着一身风流债啊。
这不人家女孩子都追上门宣战了。
汪真真手心都出了汗,来之前她就做好了被朱仲谦鄙视的心理准备,喜欢这件事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人家心灰意冷去相亲的时候说,典型找骂。
但是现在坦白,总好过他有了女友再去坦白吧。
骂就骂吧,至少她不能让自己以后的日子在后悔中度过。
她孤注一掷。
朱仲谦沉默地走上前,汪真真也鼓起勇气挪近了一步,用只有他们两个才听得到的声音弱弱地喊了一声:“猪头……”
“你来干什么?”朱仲谦声音冷冷淡淡的,“又是fiona那个多管闲事的,回去我就把她炒了。”
“你别!她也是好心,我就跟你说两句话就走,就两句!”汪真真轻声哀求。
袁靓明白这次相亲已经因为不速之客的到来而宣告失败,她存了看好戏的心情,上前笑盈盈地问朱仲谦:“是你朋友?”
朱仲谦看着她的表情略带抱歉:“你先进去,我马上就来。”
“好,你们慢聊吧。”
不能再围观好戏这让袁靓有些失望,她满含深意地瞥了一眼汪真真,好风度地走进餐厅。
门外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头顶传来阵阵闷雷声,过一会银白闪电划破天空,朱仲谦抬头看了看天,开口催促:“说吧,说完赶紧回去,要下雨了。”
汪真真咬着唇,抬头用晶亮的眼睛看着他:“猪头,我把拼图拼完了。我……我是特意过来告诉你我的答案的。”
朱仲谦沉默地看着她,他站在树下,斑驳的树影灯光投射在他脸上,让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他忽然笑了:“汪真真,我给了你那么多暗示了,难道你一点都没发现吗?你觉得你现在突然跑过来,合适吗?”
汪真真耷拉着脑袋,心里有点难受:“咱俩差距太大了,我没敢往那个地方想。”
轰隆隆的响雷盖过了她的声音,朱仲谦听不真切,只听到“差距太大”“没敢”几个字,他心里一热,凑近她,俯首贴着她耳朵温柔说:“我没听到,你再说一遍。”
他的靠近让汪真真整个人都热了起来,只好看着他的眼睛,听话重复:“咱们俩差距太大了,我一直没敢往那个地方想。”
“以前我们都是高中生,头顶是同样的天,我知道你的事就像你知道我的事一样多。但是后来我们分开了,我也不知道你在国外遇到过什么,见识过什么,我的世界还是那么小,你的世界却比我大的多。”
她终于老实说出心底话:“猪头,长大后你瘦了也帅了,我呢,没有变得更漂亮,甚至还胖了好多,我觉得……你不再喜欢我才是正常的。”
她索性把全部卑微的自己展现在他面前:“你还记得那一次用鸡蛋砸了你的车吗?其实我是去宏科拉保险的,我坚持专职画画,没画出什么成绩不说,收入还很微薄,来自家来的压力很大,妈妈希望我转行做其他的,比如……跟姑姑一起做保险销售。”
“你,芷然,你们都有自己事业,我呢,我太失败了,”她有点沮丧,“连我自己都没法喜欢我自己了。我知道我今天贸然跑过来跟你说这些不合适,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