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敖景羿居然在圆桌会议上帮助郁秋染对付郁媛,凌女士就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让他们互相撕咬,彼此消耗对敖景羿来说才是最有利的。
念及此处,凌女士冷笑道:“你说他心软,我看是你心软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抓到了他什么软肋吗?”
她看着敖景羿紧绷的神色,嗤笑道:“不就是他跟那个平民丫头偷偷摸摸谈恋爱吗,你都已经出手派人调查了,还犹豫什么?”
她并不在意敖景羿越来越冷漠的神情,自顾自地安排:“那丫头的背景资料我也看了,又穷又病,好拿捏得很。”
敖景羿看向窗外,下颚绷紧:“我难道就不能真心交一个朋友吗?”
“真心!”凌女士像是听见了很大的笑话,脸上露出了讽刺的笑容。她靠近已经比她高了一头的儿子,难得带着点亲近地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口。
与她带着怀柔意味的动作截然相反的是她不容置疑的语气,“你跟战沉朗和花澄雅真心就可以了。你们自小相识,他们也威胁不到你,不怕出现芥蒂。”
她语气淡淡:“至于像郁秋染这样心机深沉,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充数的野种,就算了吧。”
凌女士整理好敖景羿的领带,后退半步,盯着最近开始忤逆她的儿子,扯起嘴角:“景羿,我们这样地位的人,还谈什么真心。”
她见敖景羿神色漠然望着窗外,扭头不肯看她,就带着隐隐的恶意,打压他:“难道你忘记你害你妹妹的教训了吗?”
敖景羿的脸色一下子变极为苍白,但他依然一语不发。
凌女士继续施加压力:“说起小美,她的自闭症又不是先天的,我觉得还是要带她多去参加一些宴会,说不定就能好转。而且小孩子也需要早早练习社交……”
敖景羿猛然转头对她低吼道:“你别逼小美!”
凌女士有些满意地看着破功的儿子:“这怎么能叫逼呢?小美向来最听我这个妈妈的话,她是个乖孩子,一定很乐意帮助妈妈的。”
敖景羿闭了闭眼,一字一顿地从口中挤出:“我知道了。”
凌女士神情缓和下来:“这就对了。你做哥哥的担起责任,把家族经营好,她就能随意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她重重地拍着敖景羿的肩头:“景羿啊,你要小心身边的人。郁秋染对你友善,不过是想从你这里学会怎么打理东芒会,再跟你争权夺利。”
她意有所指:“你最近带着他熟悉校园事务,有点过于尽心尽力了。”
处理完杂事过来找敖景羿的郁秋染,正好听见凌女士最后两段话。
郁秋染站在不远处,敲了敲木质的窗棱:“打扰了凌女士,我来找阿羿一起回东宫花园。”
背后说人坏话被正主听到,凌女士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她对着郁秋染冷笑一声,趾高气扬地离去了。
*
郁秋染和敖景羿坐着车,一路沉默地回到了东宫路口。
他们选择走桃花林回中心区域。
路上,敖景羿给郁秋染大概介绍了目前已经建设完成的基础性安保系统,然后告诉她:“之后就靠你自己了。你们郁家的花园,总不能全让我帮你安排。”
郁秋染叹了口气。还是那句话,她只是来交朋友的,谁想到要掺和进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事呢。
敖景羿见她不情愿,又提醒道:“这次遇险中桃花林的设施不到位,虽然郁媛要承担大部分责任,但也有你自己太不上心的缘故。”
“知道啦。”郁秋染应得很敷衍。
敖景羿看着她跟没事儿人一样,一路接花逗鸟,全然不在意。
对方好像很多事都不会放在心上,就比如她没有对刚才凌女士的行为言论发表任何看法,也没有好奇地来向他打探。
只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随心所欲,像个活在童话里天真的孩子。
敖景羿看着枝头叽叽喳喳,跟着他们唱了一路的鸟,突然说道:“阿染你是个很神奇的人。从小到大,我在阿朗脸上看到过最鲜明的情绪,就是他说起你招小动物时的羡慕了。”
“是吗?”郁秋染转头凝视了他一眼,“那他现在不用羡慕我了。再怎么招小动物喜欢,你们严防死守的,我也摸不到。”
她见敖景羿忍不住笑起来,突然话锋一转,像是随口问起:“那阿羿羡慕我什么呢?”
敖景羿愣了愣,惊讶于她的敏锐。他思考了片刻:“羡慕你很勇敢吧。”
林间鸟鸣啾啾,落英纷飞,除了他们空无一人。
在这样宁静的环境里,敖景羿沉重的心情放松了些许。
他有了倾诉的欲望:“我做过最勇敢的事,大概就是六岁那年,施了个计策偷溜出去玩。”
在进入学院小学部之前,他一直在家里接受精英式的教育。
每天从睁眼到入睡,跟着不同的家教,学各种有用没用的东西。
他的童年里,甚至没有读上任何一本童话书。还是后来小美出事,他照顾妹妹时,才一起读过了童话故事。
敖景羿平静地说道:“我有一次在家里的藏书楼翻出一本连环画,是《青蛙王子》。或许是我父亲小时候的,书很旧,残缺了很多页。”
他只看明白了一个大概。小公主在湖边丢失了自己心爱的玩具金球,青蛙帮她捡了起来,并跟着她回家,做了她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