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要被进献玲珑玉骨的缘故,温香眸中的杀意倏然褪去几分,收回了将要掐在阮玉脖子上的手。
“咳……咳咳咳……”阮玉俯身,捂着自己的脖子一阵猛咳,看起来似乎想要将方才没吸进去的空气悉数都吸收了。
单薄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如同悬崖之上一朵被飓风摧残的凌霄花。仿佛只要稍稍一用力,这朵花便会枯萎。
温香蹙了蹙眉,几乎想伸手过去拍拍那咳嗽之人的背,不过还是握掌成拳生生忍住了。
“香香,怎么样?你的喉咙也很难受吧!”身后猛然传来阮玉的声音。
温香陡然顿住了脚步,却继续听得阮玉的声音继续道,“掐了我,香香是否也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很难受?”
置于身侧的双拳紧了紧,沉默片刻,却又迈开了步子,不在理会身后的阮玉。
还没走出几步,温香便感觉左边胸口处一阵火辣辣地疼,蓦然转身,却见阮玉左胸处赫然插着一把匕首。
“你到底在做什么!”温香的隐忍终于变成了咆哮,看着阮玉左胸处那被鲜血浸润的白衣,温香琥珀色的眸子顿时布满了血丝。
“香香,你想起来了吗?”心口传来的剧痛让阮玉忍不住拧紧了眉头,一双桃花眼中却充满了坚定,他握着匕首的手柄,薄薄唇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道,“香香,你看,我痛,你也痛!我们是有联系的!不要……不要被那个狐狸精给欺骗了!”
阮玉望着温香的眼神充满了诚恳,温香琥珀色的凤眸微微一动,转而又朝阮玉走了过来。
“香香,你想起来了吗?”
我们的一切!
“欲解开花儡术,只需要挖掉心头那颗结契的血珠!”医仙冯冀的声音在阮玉耳边回荡。
一滴颜色透亮的血珠沿着匕首滚落地上,那是他与温香的血契之珠。
这颗珠子在,温香便永远是他的花儡,若这颗珠子不在了,温香就可以自由了,再也不会因为自己受伤。
温香,疼吗?
你再忍忍吧,因为这次将是我和你作为主人和花儡之间的最后一次契约!
望着眼前朝他一步一步走来的温香,阮玉朝他勾了勾唇,脸上笑得释然。他终于把血珠挖出了,他的香香终于不再是花儡了!
就这样,阮玉神色复杂地望着温香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
如今的温香已摆脱了少年时的青涩模样,他站在阮玉面前,比阮玉高出一个头,唇角挂着一抹邪魅,眼神却是冰冷的,那种强烈的压迫感让阮玉忍不住垂下如刷子一般的眼帘,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阮玉终于扬起下巴,正视温香的眼睛,试探般地问:“香香,你终于想起一切了?”
“不,不是想起来,是我一直都记得!”温香面对阮玉负手而立,虽然这样说着,脸色却越发阴沉的厉害。
“你都记得?”阮玉狐疑的双眸闪起了两抹亮光,有些激动,又有些不大确定。
“毁我身,拘我魂,结血契,役终生……”一个字一个字从温香嘴里蹦出,如同一把把飞到直扎向阮玉的心口。
血色残阳映照在温香琥珀色的眸子中,仿佛两簇熊熊燃烧的火焰,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诡异弧度,红衣乌发随风而舞,整个人凌冽如夺命修罗。
温香抬手,握住匕首的手柄,缓缓地将匕首从阮玉身体拔出,一边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压制的怒意道,“好一个花儡术,令尊大人的手段实在高明得很!”
双眸骤然一亮,旋即又盈满了几分悲伤。
香香的态度显而易见,他是不会再原谅自己了。
终究是,恨自己了!
“香香,对不起,对不起……”这三个字,阮玉早就在心里对温香说了成千上万遍了。可是真正对着本人说出来时,阮玉并没有得到解脱,反而觉得罪孽深重。
这些年来,往事一桩一桩清晰地浮现在阮玉的脑海中。这些往事不仅单纯的只是文字,而且有极强的画面感,他甚至能深切地感受到原主的心情。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时至今日,阮玉已经有点分不清楚自己是穿越过来的灵魂还是自己本来就是原主了。
异物从体内拔出的痛苦,让阮玉不由自主地拧紧了眉,因为花儡术的作用,温香也能深刻感受到这种切肤之痛。
“嗯……”
在匕首拔/出来的瞬间,两人皆不约而同地闷/哼一声。
此情此景,温香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尖通红,双眸愈发赤红得厉害。
阮玉却没有察觉到温香的异样,此时他的心脏如同绑了一块重重地巨石,整个人被拖着,沉入幽深冰冷的湖底。
除了重复地说着“对不起”三个字,阮玉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