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赫连琦玉蹙了蹙眉问。
说话间,北望山手中已凝出一个白色的光球,那白光耀眼夺目,几乎照彻了整个冥河的夜,因为适应了黑暗的微光,这突如其来的光芒,倒是让阮玉极为不适地眨了眨眼睛。
“这是灵魄珠,给小月……不……你家师尊服下,便可解了他身上的噬灵咒。”北望山说着,将珠子递至赫连琦玉手中道,“只是这灵魄珠还差了最后一魄,还请赫连真君将我与这珠子一同炼化。”
灵魄珠,乃是真仙的三魂七魄所化,是这世上唯一能解噬灵咒之物,真仙魂魄极为难得,更难的是需要献魄者本人愿意才能凝结而成。
没有哪一个真仙会傻到自杀式的用自己的三魂七魄去炼一颗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珠子,因此灵魄珠也只存在于传说中。
没想到他师父指月真君口中的无耻淫邪欺师灭祖之徒竟然会心甘情愿舍弃自己的三魂七魄就为了炼这么一颗珠子解了他师父身上的噬灵咒。
赫连琦玉蹙了蹙眉,望着北望山的眸中出现了几分疑惑与不解。
不过这样的丧心病狂之徒,随便编几句谎言骗他又有何难,师父是绝对不会骗自己的,这定然只是北望山以退为进的脱身之策。
手中长剑铮然出鞘,赫连琦玉目光突然变得异常坚定,握着剑便往北望山刺去。
“住手!”耀灵晔正准备出手,却突然听得一个空灵飘渺的声音由远及近道。
与此同时,一道紫色雾气飘然而至,晃动之间,便凝成了个人形,缓缓飘落地面。
第27章九世乞丐(八)
紫色雾气,冲破夜的阴霾,在空中凝出一个实体,飘然落地,身着白衣的女子步履蹁跹,微风轻拂间,衣裙摇曳,长带飞舞。
“大师兄!”白衣女子翩然落地,收了披帛,走至北望山面前,向他盈盈施了一礼。
女子虽戴着面纱,却依稀可见脸部姣好的轮廓,只是眼角那细细的褶皱似乎在诉说着这个女人所经历的不幸遭遇。
一夜之间,失了贞操、失了爱人,还失了唯一的亲人,而夺走她一切的,却是一直以来敬重的大师兄。
这样的事情,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无法承受。
“师妹!”纵使千言万语也只凝成了这两个字,似乎不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女人,北望山突然仰头,微微叹了口气,手中血骨扇幻出一把匕首,递至白衣女子面前道,“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要杀要剐,但凭师妹发落。”
见白衣女子接过匕首,北望山闭起眼睛、唇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意。
这一刀下去,他的心愿总算都了了。既还了欠聂云菲的债,又可以化身灵魄珠,永远陪在那个人身边。
就在这时,听得“哐当”一声,匕首落地,北望山睁开眼睛,满脸疑惑地望着聂云菲。
“就算要赎罪,那个人也不该是大师兄……”接下来,聂云菲说出了句对北望山而言如同晴天霹雳的话,“因为……当年陪师兄共度一夜之人并不是我!”
“不是你?”北望山的眸中充满了震惊、不信、还有一丝如释重负般的释然。
“不是你……呵呵呵……”北望山又一次重复了这句话,突然仰头长笑了起来,他的身体剧烈抖动着,如悬崖边上一朵被风摧残的凌霄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风连根拔起粉身碎骨。
当年,他醒来的时候,明明就看见聂云菲衣衫不整地躺在他身边。事后聂云菲伤心欲绝、羞愤难当,不惜以死明志,这才引发了后来一连窜的悲剧。可是现在,她居然告诉他这一切的源头根本就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当年他根本就没有做过对不起小师妹、对不起小月、还有对不起师父的事。那他这一千年,这屈辱的一千年、这痛苦的一千年、这良知备受煎熬的一千年,又算什么。
“若不是你,当年那个女人又是谁,你为何又会躺在我的身边?”北望山突然止住了笑声,视线落在聂云菲身上问。
“大师兄确定当年那个是女人?”聂云菲却突然反问。
北望山却突然愣住了。当年他喝得酩酊大醉,迷迷糊糊中与一人一夜风流,可是根本不记得对方是男是女,只是第二天躺在身旁的是聂云菲,才给他造成了他抱了一夜的是个女人的印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突然冒了出来,北望山只觉自己喉头发紧,手心却忍不住直冒汗。
“有谁可以将我们二人轻而易举灌得酩酊大醉,有谁可以肆无忌惮出入我的寝房而无人察觉,又有谁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梁换柱……我不说,师兄自然明白。”
听了聂云菲的话,北望山脑袋“嗡”然一响,整个人仿佛瞬间石化了一般,
是他,怎么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他!
眸中一抹奇异光芒一闪而过,北望山怔怔睁着眼睛,身体渐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怎么?不敢相信吧!若非他自己亲口承认,我也不会相信。”聂云菲说着,唇角勾起一抹凄然笑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北望山突然冷静了下来,视线直逼聂云菲问。
“这一切都只是那个人为了争上城主之位而使的手段……”聂云菲羽睫微微颤,抬眸的瞬间,眼泪却悄然滑落,黑亮的瞳仁中仿佛印出了当年那令她不堪回首的一幕。
……
聂云菲将自己关在阁楼中已经三天了,这三天之中,她不吃不喝,任何人也不见,只是倚着窗户,木木地望着远方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