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慕容滕予暴露了行踪,她和她十三岁的儿子被人抓了回去。愤怒的羌灵族人,将他们推向高高的祭坛,装入两口装满酒的酒缸中,对她母子二人施以最残忍的“酒祭”之刑,以告慰先圣王之魂灵。
可是后来,慕容滕予却生生震破酒缸,并且将自己的儿子从另一个装满酒的酒缸中救了出来。
“孩子,既然世人容不下你,那你便回到娘的肚子里来吧。”慕容滕予当着天下众人的面,生生剖开自己的肚皮,挖去了所有的内脏,将她十三岁的儿子永远封印在她的腹中。
当慕容滕予消失在众人视线中时,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先圣王早就将只有王者才可以学的巫灵九术传给了他的妻子圣妃慕容滕予。而她方才所用的便是巫灵第六术“魂器”,顾名思义将自己的身体练成一个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魂器,而装在魂器中的生命则可以在魂器的庇护下,永恒地活着,不生不死,不伤不灭。
“如果这具女尸真的是传说中的羌灵圣妃,那她腹中不是应该有个封印的少年,可是方才大家亲眼所见,女尸的腹中根本什么都没有……”阮玉想了想,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如果传说是真的,那么……”耀灵晔双手环胸倚门,顿了顿,蹙眉道:“那个被封印的少年应该是跑出来了……”
“就算那孩子真的破了封印跑出来也没有什么用。因为传说那孩子身带五重劫煞,根本就是个修真废材。”村长道。
说到修真废材,楚沥和济沅齐刷刷地望向阮玉,神色复杂。
第16章宿莽之尸(六)
“你……你们看着我干嘛?不会怀疑我就是那个怪胎吧……”阮玉被楚沥济沅二人瞪得有些毛骨悚然。
“殿下,你不是。”就在阮玉不知如何自辩的时候,耀灵晔却斩钉截铁地否定了楚沥二人的猜测。
阮玉有些好奇地与耀灵晔对视一眼,却见耀灵晔一双凤眸正望着他,眸中泛着真挚与诚恳的光芒。
一股暖流从阮玉心尖漾开,蔓延至四肢百骸。明明只有数面之缘,可是阮玉却突然产生了一种感觉,无论自己做了什么,这位来自开阳境的灵晔真君始终都会选择相信他,站在他这一边。
一定是中邪了,怎么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他算什么,不过是个人人嘲笑的修真废材罢了。
阮玉心中暗暗自嘲,表面却不动声色,吹了吹鬓角的两绺长发,唇角抽了抽,瞥了楚沥济沅二人一眼道:“二位仙上还真看得起我啊,你们觉得凭我现在的实力,可以从魂器中逃出来吗?”
“说得不错。”耀灵晔说着,凌厉视线落在楚沥和济沅身上,声音微沉道:“所以,那个从魂器中逃出来的少年绝不简单。”
“对了,祠堂中壁画描述的就是上古羌灵族的故事吧……”阮玉视线落在村长身上问,“却不知第三幅壁画画的是什么,为何会磨损成那样?”
“唉,是我们愧对先祖啊……”提到那几幅壁画,村长脸色一变,神情凝重道:“自建村伊始,先祖便嘱咐我等定要守护好这八幅壁画,可是没想到百年前一场鼠疫却生生摧毁了历代祖先的苦心经营。”
鼠疫?一场鼠疫偏偏就毁了第三幅画,而其他几幅却却完好无损?
阮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村长可知这第三幅画画的是什么?”阮玉问。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不过却听前任村长说过,那幅壁画画的是圣妃母子受刑图。”村长道。
“既然此幅壁画如此重要,不知前任村长是否有留下副本?”耀灵晔突然问。
看来耀灵晔也觉得这幅壁画磨损得有些蹊跷。
想着,阮玉忍不住望了耀灵晔一眼,却见他面如瓷玉,薄唇微抿,狭长凤眸透着几分冷冽,一袭红衣,冷艳霸气,令人不敢逼视。
这样的人真的是那夜那位被他调戏却怂到不敢呼吸的少年?
阮玉突然间产生了几分恍惚。
经耀灵晔这么一提醒,村长认真想了想,琥珀色的眸子骤然一亮道,“百年前,那任村长曾凭自己的记忆画下一张手稿,就放在祠堂祖宗牌位的下面。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并未亲眼见过。”
这具女尸烧也烧不得,埋也埋不得,只能先用符咒压着再想办法。
那场鼠疫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是人为,会是何人所为?第三幅壁画所画的圣妃母子受刑图又有何玄机,为何偏偏毁去那副画?圣妃将身体炼成魂器,可是被她塞回腹中的少年又去了哪里?
只觉告诉阮玉,这一切冥冥中存在着某中联系,虽然千头万绪,但只需找到一条线便可顺藤摸瓜将这一切捋清楚,可是这条线却不知从何找起。
……
“儿子,回来……”
“儿子,回来……”
漆黑的巷道中,如海藻一般的头发遮住了女尸的脸,长长地延伸至地面。大大敞开的腹中,此时却装着一个少年,女尸身子微躬,双手用力地挤压自己翻卷向两侧的腹部,想要将人完全禁锢与于她的腹腔之中。
就在这时,少年却挣扎着从女尸腹中挤了出来,身子在地上滚了几圈方才停住。
阮玉走了过去,对少年伸出了手,手中是一颗白色的小珍珠。
少年抬头,鸟窝般的凌乱头发下却是一双琥珀色的眸子。
这是一双倾尽天下间最为优美的词藻也难以描述的美丽眼睛。这样的琥珀色,比阮玉见到的宿莽村村民的颜色要更深些,没有一星半点杂质,纯净、透彻,如小鹿般惹人怜爱,碧绿、深邃,又如那山林间神秘的湖泊,将人的灵魂都给吸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