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素无法推脱了,只好说道:“我们已经安排下面的同志开始抓紧时间工作,争取在考核来临的时候不出问题。”
“怎么安排的?预测有可能被查到的乡镇和样本村了没有?台账资料都完善好了?人账相符吗?账账相符吗?九项责任目标是否已经提前计算好了?就有哪几项有可能达不到省定目标?需要如何完善?”赵慎三面如清水,流利的问道。
这一番话把赵元素问的狼狈不堪,说起来他也算是当了快一年的分管领导了,计划生育的台账资料有多少种他根本不知道,还有什么九项指标的,无异于听天书。那额头上的汗珠子就黄豆般滚下来,支支吾吾的一句话说不出来了。
赵慎三最烦这种下来挂职只知道夸夸其谈的干部了,他也不发火,淡淡的说道:“那么好吧,元素同志,你告诉我省里计算咱们成绩的九项指标就是哪几项?”
“呃……那个赵书记……那个我也没接触多久……那个,就让李主任回答吧?”赵元素彻底撑不下去了,就羞愧的说道。
“我不喜欢直接问下面同志,因为工作首先是交给你这个分管领导了的。”赵慎三依旧神色不变的淡淡说道:“省里马上就要考核了,这些问题你这个分管领导都不熟悉,我不知道如何给省里汇报。这样吧,你回去让李辉同志好好教教你,我下次还会叫你过来问你的,你们去吧。”
赵元素一听让走了如蒙大赦,赶紧站起来狼狈的告辞了,带着李辉急匆匆逃出了书记办公室。
吴鸿被赵慎三这种工作方式再次惊呆了,他越来越敬畏赵书记,赶紧走过来帮赵书记把看过的工作报告收了起来,轻手轻脚的进秘书办公事了。
当晚,赵慎三怕凤泉的副职们还来找他纠缠想留下的事情,一下班跟郑焰红打了个电话,问她能不能去温泉宾馆?郑焰红答应了并说不需要接,他就先开着自己的车离开了县委,直奔温泉镇而去了。
方天傲现在成了一个笃信佛教的虔诚信徒,随着大顺昌的生意越做越稳,公司在凤泉山脚下的山村里开发了一个高档小区之后,他自己留了一栋单栋小楼,索性把父母妻子也接了过来,居然在这里安家落户了,除了在外地读大学的孩子,就打算不回原籍了。
赵慎三给方天傲打电话的时候他在金佛寺听晚经。赵慎三知道郑焰红不会很快过来,也觉得这段时间心里总是负担重重的,听方天傲在寺里,他就到温泉没下高速,直接到金佛寺下口下去也上了金佛寺。
在桥边一下车,夕阳,古寺,寒风,一派萧瑟。
老树,寒鸦,衰草,更添凄清。
赵慎三被这一派情景弄得无限的忧郁,一种莫名的悲怆感油然而生,他就不想开车上山了,慢慢的走过桥。
看着在暮色里越来越模糊的金佛寺,跟那尊永远慈悲庄严地大佛,回想着当初为了建造金佛寺,他在遭遇车祸的郑焰红跟这个工地之间,如同一停止就会被烧成齑粉的蚂蚁般疯狂的奔走。
无数次都觉得实在支撑不下去了,还不如彻底倒下来的好受。但他就凭借着对孱弱的倒在病床上等着他照顾的郑焰红强烈的责任感,跟他努力了那么久还没有真正获得人上人的目的,终于忍耐着没有倒下,咬着牙完成了这个壮举,最终凭借宏大的金佛寺成了最大的赢家。
看着昔日的辉煌壮举,赵慎三觉得心情好多了。是啊,想当初仅仅是教委一介无名小卒的他,连这么有着不可思议大功德的金佛寺,都能从无到有的建造出来,还有什么难题是不可逾越的呢?跟当时的艰难比起来,如今的日子已经是多么顺风顺水了啊,无非就是现如今局势有些扑朔迷离难以琢磨。但再怎么困难,想明白了也无非是人与人之间的智慧之争罢了。凭他赵慎三的脑瓜子,还真是丛智力是没有输给谁过,还能够渡不过这道坎吗?
缓步登上台阶走到金佛寺里,方天傲却没在寺里,听僧人讲好像去大佛跟前了。赵慎三就继续往上爬,也走到了观音的莲台前。
此刻天已经黑透。金佛跟前也没有路灯,可是却有三支蜡烛点燃在烛台上,隐约间可以看到方天傲那胖胖的身影面朝大佛盘膝而坐。风中,袅袅吹来线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