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坤也道:“伯爷,如今世道纷争,道路易被战乱所断,广东距离四川又道路遥远,行路殊为不易,皇上担心一来二去耽误时间,索性命公主殿下随咱家一起过来了,反正陪嫁彩礼都一应俱全,公主也带着随身伺候的仆役宫女,能省去不少麻烦。”
王欢脸上带笑,心头却骂了永历十八遍,恶狠狠的暗道以后有了机会,一定要让永历娶上十个八个蒙古与鞑子女人,夜夜被女人们抓阄翻牌子,直到摇摇欲坠为止。
秦良玉心如发细,敏锐的发现王欢脸上的笑容极不自然,还以为他知道长平公主断臂一事,嫌弃人家肢体不全,不由得眉头微皱。
“孩子,公主是先帝嫡女,金枝玉叶身份高贵,能下嫁于你是祖上积德、皇上洪恩,幸莫大焉!”秦良玉正色向王欢道:“何况我们武将世家,讲究德行为上,不在乎细枝末节,纵然身有残疾,只要贤良淑惠,即是良妻,你知道吗?”
王欢苦笑连连,心想长平公主哪里是贤良淑惠,狡猾如狐还差不多,就凭她敢深夜孤身入我军营,就可看出这女子家破人亡之后已如男子般刚烈,跟这样的女人搭伙过日子,还不给她吃了?
但秦良玉的话不能不听,于是王欢心不在焉的不住点头,作乖乖仔状。
秦良玉很满意,与王坤又说了几句,又转身正色警告道:“对了,欢儿,公主就住在后院,你在没有拜堂成亲之前,可不能擅自进去,惊了公主銮驾,你吃罪不起。”
王欢又一次心道:惊了她?她不惊了我就是好事了。
于是拍着胸脯保证着,绝对不会行那偷窥的勾当,请大家放心。
王坤说了半天,也有些累了,差事又办得差不多,轻松自在,肚中饿了起来,旁敲侧击的要想吃饭,正好秦良玉为王欢设下的接风宴早已备好,于是三人结束密室对话,共赴酒席。
这顿饭丰盛无比,这些年来王欢财大气粗,给秦良玉也上供了不少金银,宣慰使司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加上秦良玉心痛儿孙,摆的酒席尽捡好的上,吃得李定国刘云等人大快朵颐,席间喝酒行令,热闹非常。
唯独王欢心事重重,吃着山珍海味却如同嚼蜡,一点不是滋味,跟上来与他敬酒的人也草草应付,郁闷无比。
借口旅途疲惫,不胜酒力,王欢尿遁而走,临走时向李定国递了个眼色,李定国一直保持着清醒,很有默契的跟了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大门,到了僻静处,王欢一把将李定国拉了过来,一五一十的告诉全部经过。
李定国听得目瞪口呆,如听评书般听得入神,当王欢说完,他才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大人,厉害啊!”
“厉害个屁!”王欢恨声道:“我厉害就不会没招了。”
“不,我不是说你。”李定国晒道:“我是说长平公主。”
王欢瞪眼:“你胳膊肘往外拐?”
李定国摇头道:“大人,所谓关心侧乱,就是说的你现在的模样,依大人的心思才智,如何能看不出来,这一切都是长平公主的主意?”
王欢心头一凛,若有所悟,迟疑的问道:“此话怎讲?”
李定国双手抱拳,向东方随手一拱,口中道:“皇上日理万机,怎么会仔细到去考虑大人成亲的事儿?退一步说,即使为了拉拢大人,用上联姻的手段,也不能搭上长平公主,公主乃先帝嫡女,先帝死在李自成的手上,照皇室成例,公主应该入庙伺佛,为尼掌青灯,给先帝守灵,这才合得上规矩,皇上是公主叔叔,不会强迫她下嫁大人的,否则众口悠悠,皇上百口莫辩。但如今公主来了,只能说明一件事。”
王欢已然醒悟,他本是极聪明之人,一点就通,何况李定国分析得清楚,所以他立刻接口道:“说明公主下嫁,非皇帝本意,而是公主执意所为!”
李定国点头道:“对,正是如此!”
王欢拧眉抬头,沉声道:“公主一介女流,还失了一臂,为了报仇复国,居然不惜牺牲自己,送上门来嫁给我,倒是让人钦佩,与古之花木兰相比也不遑多让。但我王欢身处川陕破败之地,与李成栋比起来并不出彩,她怎么就一眼看上我了?”
李定国笑了,向王欢深深一躬:“大人小看自己了,西平四川、北复甘肃,定汉中拒豪格,一样样摆出来,都是震古烁今的丰功伟绩,换做肇庆大明朝堂上任何一位来,怕是无人能复制。更难得的,是大人治下,民不乱兵不散,人人有饭吃、户户有余粮,大灾过后饿不死人,十三省并两直隶,多少才子高官,无人能及,别人我不敢说,末将与大人交道这么久,论当今英雄,唯大人一人耳。”
他顿一顿,又道:“大人低调,加上朝臣刻意隐瞒,导致名声在外却不闻于内,满朝文武都以为诸多功劳的取得都是王应熊的本事,但即使如此,公主依然能管中窥豹,看穿大人的潜力,此等眼力,让人叹服啊。”
这番话,倒是实话,也是马屁,拍得毫无破绽,王欢再怎么稳重,听了这话也有些飘,不过他旋即变脸,恶狠狠的握拳道:“既然这样,那这门亲事更不能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