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相净了面,坐在屋中桌子边,肃容发问道:“闲话莫说,你们刚才,谁看到车队中有咱们的人吗?”
伙计们已经收起嘻嘻哈哈的面目,纷纷摇头认真答道:“没有,小的们前前后后都看清楚了,咱们被征去的车马人手,没有一个在其中的。”
“小的也没有看到。”
“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眼睛,如果有咱们的人在里面,一定不会错过。”
大家这么一说,都觉得奇怪,陈相皱眉思索道:“西安运粮到汉中,被大人接连烧了三批,化为木炭,现在车马根本不够,城内外的大车店,这次都被征讨一空,我们也送去了近五十辆车马,连带赶车的车夫,如果不用于运粮,会让我们的人干什么去呢?”
伙计中一个长像稳重的,凝神想了想,出声道:“陈头,还有啊,这车队颇为奇怪,与众不同。”
“哦?”陈相眼神里光芒一闪,转脸看过去:“何处不同?”
“小的出身大车店,打小就在这行当里求食,但凡装车运输,没有小的不知道的,这粮食上车,因为体积关系,都是满满的一车,高高冒尖,车辙压在泥地上,深而有形,但刚才鞑子押运的那一批,却有所不同。”那伙计说道:“车上虽被苫布覆盖,无法看见里面的东西,但从外观看,货物并不多,堆放也不高大,车辙却同样深彻,绝对不似粮食那般,所以小的觉得,这车上装的,定然不是草料粮食,而是另有他物。”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有人脱口问道:“你是说,鞑子车上不是装的粮草?但车上遍插粮旗,所为为何?”
大家互相看了看,顿时觉得事情有异。
陈相站起身来,喝道:“你敢肯定吗?”
那伙计一脸认真相,无比断然的答道:“小的如果看错了,陈头你砍了我脑袋!”
陈相听了,点点头,在屋中来回走了两步,然后站定,看向众人,决然道:“此事有诈!鞑子用粮车大张旗鼓出城,却又装的不是粮草,这等欲盖弥彰的手段,除了引大人出兵诱战外,别无他意!”
众人又是一惊,陈相所说,的确合情合理,鞑子不会没事拉着假粮车到汉中去敷衍豪格,如果是真要送什么其他物事,一则不会这么大量,二则更不用以送粮的名义,因为谁都知道,明军就是来断其粮道的,粮车最不安全。
这么一来,陈相得出的结论,也就顺理成章了。
陈相笑着拍了拍长像稳重的伙计几下肩膀,赞道:“莫老头,你能识破鞑子诡计,立有大功,免去了大人一场血战,我记下了,回去论功行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