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天赐闷声闷气的接嘴道:“大当家的,我和祖边在关外全家都死在建州鞑子刀下,就我兄弟二人从辽东只身逃来,是你收留才在此安身,这条命当然是交给你了,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但如果你要投靠建州,话先撂这,到时候请别怪我兄弟二人不跟你走!”
这话一出,分明是不给王涛面子了,围在二人身后的水贼们顿时一阵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纷纷。王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眼皮都跳了起来,怒意从腹中窜起,直冲脑门。但他还知道现在的场合,不是扯这些的时候,于是努力压抑着怒气冷声道:“老二,先下去!这事我们慢慢商议。”
祖天赐看了王涛一眼,冲他抱拳一礼,低头道:“好!”转身大踏步而去。
王涛看着祖天赐离去的背影,脸皮冷了下来,握着剑柄的手捏的更紧了。
船上的李廷玉隔得虽远,听不清两人的对话,却将情景看得清楚,瞧见二人脸红颈涨似乎起了争执,最后不欢而散,嘴角一咧,笑了起来看向身侧。王欢在他身边,同样看得真切,和李廷玉相视一望,笑道:“大人,看来事情比我们想的要简单些,这些水贼,说起招安就矛盾重重,我们还没跟他们明说呢,这就内讧了。”
李廷玉也笑道:“参议好计谋,土贼之流,内部最是松散,只要这离间计一出,说不定用不着我们动手,就能破了这让官军大伤脑筋的洪泽湖水贼。”
王欢微笑提醒道:“是,大人,你还没有搭那浪里白龙的话呢。”
李廷玉拍了一下额头,扭头冲岸上大喊道:“大清将领,难道还怕了你们不成?好,你散去这帮虾兵蟹将,我将兵马留在船上,上岸来与你细说!”
王涛大喜,连忙发号施令,令旗乱飞,将湖上围成一团的小船们撤了下来,散入岛上芦苇丛中,湖面上除了二十艘漕船,只余两三艘在远处游荡的放哨小船。
不一会,一个水贼躬身从岸边跑来,满头大汗的躬身道:“湖主,二当家和三当家不肯散去,带着人留在船上。”
王涛凝目朝湖上望去,果然见到有一群小船聚集在一起,远远的靠在岛上一侧,岸边人影重重,兵器闪动,似乎正在观望这边。
王涛冷哼一声道:“由着他们去,派人盯着他们,有什么异动立刻来报我,如果让他们惊动了清军就糟了。”
那报信的水贼一怔,下意识的问道:“防着二当家和三当家?不是应该防着湖上的清军吗?”
王涛大怒,一巴掌扇在水贼脸上,将一个精壮大汉扇的转了个圈,骂道:“轮得到你来发话?叫你去就他妈赶紧去!”
水贼被扇得昏头昏脑,一迭声应着跑开了。
王涛满面怒气,紧咬着牙关,带着身后一众亲信水贼,从小山坡上下来,迎着李廷玉的方向去了。
而李廷玉这边,将二十艘船靠在一起,唤过所有千户军官由王欢细细叮嘱了一番,安排马全留守船上,然后由李廷玉领头,带着王欢和李严等二十人,乘船上岸。
穆墩岛有一个较为宽大的码头,李廷玉的漕船稳稳当当的靠了上去,一行人鱼贯下船,王欢紧跟在李廷玉身侧,李严则按刀跟在另一侧,如哼哈二将一样护在李廷玉身边。
码头上早已站满了人,浪里白龙王涛领头站在前面,他早已望见李廷玉的船靠了岸,眼珠子一转,扭头对水贼们暗暗道:“都把刀子亮出来,举高点,别让建州人看低了咱们。”
众人心领神会,纷纷抽刀出鞘,乱哄哄的高举过头,白晃晃的一片寒光闪闪,立在刀影中王涛顿时感到踏实了很多,眯起眼睛,看向码头。
李廷玉等人刚一下船,就看到了水贼们的动作,这点心思,在见惯了厮杀的老将眼中,简直不值一提。于是众人相视一笑,王欢见大家对刀枪林立视若无物,胆气也壮了起来,对李廷玉笑道:“大人,既然水贼们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我们可不能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