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捂着鼻子哈着白气,骤然看到垃圾站里立着一个黑影,吓了一大跳。
“什么啊!”男人看清是个人,“吓死我了,大过节呢站这干什么?”
那道黑影立着不动,安安静静,好像没了生息。
男人一边往坑里倒,一边心里发虚发冷,瞧着那道人影愈发吓人,倒完拎着捅嘴里咕哝着什么就跑了。
解南双目毫无神采,垂着眼皮,黑色的睫毛像撑不起飘飘大雨的伞一样随时会淋湿。没有亮光,四四方方的垃圾口像一个巨大的黑色洞口,张着大嘴随时要把他也吞噬进去。
解南清楚的知道,郭喜芬会松口,是因为她确定垃圾已经被清理,他是不可能找得到的。
他像是一张惨白薄纸被撕裂成两半。
一边疯狂叫嚣推着他跳下去。
找,找到饭盒!
那是爸爸唯一留下来的东西,你必须找到!
解南,你什么也没有了!
那是爸爸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
郭喜芬在解洪去世后的这些年,渐渐把他的东西从这个家里搬空,他守着那个饭盒,如同抱着一床暖被单,看它立在橱窗那个角落,好像某天会有一个饱经风霜,生着厚茧的老手再次把它从橱窗里面取出来。
他只是住了一个月的医院,回来就没了。
解南痛恨自己的孱弱,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掉以轻心。
以前他会毫不犹豫跳下去,为什么还不跳!
解南,找不到你就别上来了。
另一边,他的手臂好像又被人紧紧拉着。
那人笑的狡黠,眸子灵透,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无辜又蔫坏的笑。
她紧紧拉着他。
解南,不能下去,你不能下去。
她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他。
笑容很浅,在一片漆黑阴冷里出现。
手臂上肿起的红泡已经被冻的没有了知觉,天寒地冷,漆黑中看不到光亮。
这场突如其来的雪,似乎从来都下着。
只是他忘了。
或是入过暖室,忘记曾经有多冷了。
第40章破烂的皮肤,红疮的伤口,贫……
新学期开始,过完年回来,校园里满是喜气洋洋的脸。
李桔拉着行李箱进来时,邓澎涵和姚松月正在交换从家里带过来的年货。
“桔子,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今天还不是正式上课日,回校的一般是外省人。
“嗯,对我妈说作业还没写完,就先回来了”
昨晚李桔等到宗雅丹回来才回去,被她拉着问作业完成的怎么样了。
李桔疲累不堪,只说需要早点来学校补。
“我回来的太及时了,昨晚下火车,刚好就下雪了你知道吗?”姚松月那里是完全不下雪,昨晚雪花落在肩头,整个人激动地就差住在街头了。
“下雪了?”李桔愣了下,脸上满是茫然:“没下吧。”
“你不知道?”邓澎涵惊讶:“上年第一场雪,也是最后一场雪,朋友圈都刷屏了啊。我还以为今天醒来能滑雪呢,谁知道地表温度不够,雪全都化了。”
“是吗?”
宗雅丹回来后她就躺下了。
“哎。”姚松月替她遗憾,“早知道昨晚打电话喊你看看了。”
李桔垂眸:“以后吧。”
她情绪不高,过了昨晚失落的劲,今早醒来又担心起解南,他不是随便放鸽子连电话都不接的人。
她给郭平打电话,那边一直没有回复。
中午吃饭时间,李桔才接到郭平回过来的电话。
李桔问解南有没有来学校。
郭平疑惑:“师兄?回来了啊。”
“他回来了?”李桔蹙眉,“你让他接电话。”
“师兄现在不在实验室,回寝室了。”
李桔默了下,松了口气,又有轻飘飘的失落泛起,“你再见到他,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好,没问题。”郭平答的飞快。
没料到的是,这通电话李桔等了一个星期都没有来。
大三下学期的课安排的更加紧张和繁杂,数理统计、复变函数论、近世代数等密密麻麻排满了李桔的课表,上学期的成绩又刚好下来。
年级第一,今年的国奖没有争议。
李桔却接到宗雅丹的电话,对她成绩十分担忧,毕竟她和第二名的差距才八分。
别人赶上来,那就是她退步了。
李桔解释了几句,宗雅丹怪她不听话。
李桔只得做罢,低声说自己知道了。
刚开学一周,别人还未完全从假期的快乐中脱离,邓澎涵和男朋友每晚煲电话粥,姚松月和自己的陈学长更是约会到见不着人,而李桔已经在教室和图书馆之间来回转换了。
这天她吃完饭,急着往教室去,正碰上大教室的人下课,楼里的小门通道处拥满了人。
她站在门边等人先出去,耳边响起惊讶声音:“李桔。”
对面,郭平叫住她后,先往身后瞅了眼。
李桔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对上解南平静无波的眼睛。
李桔点点头。
解南也点了下。
郭平挠挠下巴,“那什么,我实验还没做完,我先走了。”
还有人排在解南身后要出去,解南随着人群往门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