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英似乎心情不错,随着前奏轻摇,轻声唱:“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
康提无意识接着唱:“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
室内的谈话声默契地消弭下去,
林家民动情地接住,
“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
苏起正拿橘子和零食,听到这句歌词,忽然抬起头,心里有种莫名的动容。她恍惚回到数年前,那时她还是个小孩,也在这个客厅里拿零食和橘子。
大人们一个接一个唱下去,合唱起来,
“或许明日太阳西下倦鸟已归时
你将已经踏上旧时的归途
人生难得再次寻觅相知的伴侣
生命终究难舍蓝蓝的白云天”
他们深情唱着,脸上光彩熠熠,眼中闪着回忆往昔的光芒。苏起并不懂他们的眼神,可小小的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动。
歌声在并不算宽敞的平房里回荡。
窗外,夜已深,星光灿烂。
一曲唱完,大家互相对视,一同鼓掌大笑。
苏起抱着零食快步上楼,回到阁楼上,李枫然他们扔了跳棋,又开始玩大富翁了。
梁水和苏落在比赛遥控小汽车。小汽车横冲直撞,碾过大富豪的棋盘,撞得骰子、棋子、卡片、纸币满天飞。
众人齐声呵斥:“梁水!”
苏起过去分水果,心事重重地说:“你们觉不觉得,爸爸妈妈一聚会就好奇怪。”
路子灏咬了一口苹果:“什么奇怪?”
苏起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总是唱歌。”
林声说:“可是你妈妈一直都唱歌。做饭的时候,洗衣服的时候都唱。”说到这儿,她想了想,“我妈妈也开始唱歌了。”
梁水说:“因为他们高兴吧。”
李枫然默默整理着棋盘,说:“因为他们的心还年轻。”
几个小伙伴齐齐扭头看他,并不懂他的意思。
李枫然没解释,看一眼手表:“再过十分钟,我要睡觉了。”
他每晚十一点睡觉,雷打不动。
程英英上来给他们打地铺,问:“你们谁睡床上,谁睡地铺?”
苏起立刻举手:“我要睡地上!”
他们小时就经常一起挤在地铺里,五个小孩子争先恐后钻进去,在被子里蹬腿打闹。通常来说,苏起、梁水和路子灏打得最欢,林声和李枫然属于无辜受累。
大人管不住,路子深就说:“路子灏你再吵一下?”
路子灏最怕他哥哥,会瞬间没音儿。
没到这时,苏起就会在被子里偷偷说路子深的坏话,叽叽咕咕的,五个小孩在被子里笑成一团。可没过一会儿就瞌睡来袭,呼呼大睡。
只是现在,路子深远在上海。而他们几个少年少女是不好再像小时候一样挤在一起睡觉的。
梁水说:“苏七七你睡床上去,我睡地铺。”
程英英说:“七七和声声睡床上,你们几个男孩睡地铺。”
就这么定了。
程英英把地铺铺好,四个男孩子钻进去齐排排睡好,少了苏起这个捣乱分子,倒不至于在被窝里打架了。
苏起和林声睡床上,趁程英英关灯时,苏起偷偷摸了下椅子上的衣服,从口袋里摸出那颗信纸折的桃心,握在手里。
她睡小心地把桃心放到枕头底下,心想,明天他就会发现了。
可下一秒,她立刻把它拿出来——要是康提阿姨来换洗床单发现就糟了。
她心跳砰砰,在黑暗中不安极了。
借着窗外朦胧的天光,她眼珠直转,打量房间四处。忽然,她看见了床头柜,她记得梁水的袜子都放在柜里,他明天早上穿袜子就会发现了。
临到这一刻,苏起又胆怯起来,一颗心在放与不放间疯狂摇摆。她像是在做一件极大的坏事,惊恐充满了她的脑子,浑身的血液在沸腾,神经在撕扯。
终于,她微微抬起身,伸手去抽那抽屉,却见床头柜第一格的开放抽屉里有一小团纸?
和口香糖、小浣熊卡片、转笔刀等陈旧的零碎物件散落在一处。
那纸揉成了一团,是废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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