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西历史上还没有运动员入过国家队呢,最好也不过是入了省队,拿过国家级别的冠军。因此,学校和市里都很重视。
苏起想着他俩一走,这高一的暑假又无聊了,她忽然萌生了去上海给他们加油助威(实则游玩)的想法,便跟程英英讲说她也要去上海。
程英英大感意外,她年纪还小,独自出远门太荒唐。可她也不想掐掉女儿想去外头见世面的心,便找到陈燕,问能不能让路子深照看一下苏起。陈燕表示完全没问题,又道这样的话,也让路子灏去上海玩。
林声听说了,忙跑去跟妈妈讲;沈卉兰得知几个孩子都去上海,不想自家女儿落单;加之有路子深坐镇,便也同意了。
五个小伙伴欢快地收拾好行李就出发了。梁水原本是有报销车旅票的,但他提前了几天出发以便和朋友们游玩,就放弃了。
暑假高峰期,没买到卧铺,只有硬座。
但兴奋的少年们并不觉辛苦,能和伙伴们一同出游,别提多开心了。苏起一上车就坐在靠窗的位置,她拍拍身边的座椅刚要叫林声,梁水一屁股坐到她旁边。
她愣了一下,奇怪看他;他瞥她一眼,一副无知无觉的寻常模样。苏起便把嘴边的话吞了下去。路子灏坐梁水旁边,林声和李枫然坐小桌对面。
火车一开动,苏起就拆开塑料袋翻找零食。
她撕开一袋卤蛋,问:“风风,声声,你们吃吗?”
大家摇头。
梁水嫌弃道:“刚吃完晚饭,你是猪吗?”
苏起瞪他:“我没吃饱不行吗?”说着又拆开沈卉兰给他们做的卤鸡爪卤鸡胗。
梁水不说话,拧开一瓶矿泉水放在她手边。苏起又愣了一下,拿余光瞥他一眼,默默啃着鸡爪。
很快,小铁盘子里就堆了一小堆垃圾山,苏起准备去倒,梁水先起了身,端着盘子去倒垃圾了。
苏起吃饱了,喝足了,向伙伴们提议玩纸牌。
林声不喜欢玩牌,和路子灏换了座位。他们四人轮流斗地主,轮到苏起被换下时,她便靠在一旁看梁水出牌。
这一局他是地主,手气特别好,一堆的连子,还有王炸呢。
苏起饶有兴致地看他手里的牌,看着看着,目光便不经意落到他修长的手指上,看了一会儿,又抬眸看看他的侧脸,他额前的碎发似乎留长了些,几缕散乱地垂在眉间。少年额头饱满,眉峰很高,鼻梁英挺,睫毛很长,连嘴唇的弧度都很好看。或许对这一盘牌局很有把握,知道一定会赢,他唇角微微勾着,含着一丝意气风发的笑容。
恰好有阳光照在他脸上,明媚,干净,又美好。
苏起觉得呼吸有丝紊乱,匆匆移开目光,微侧了个身朝向窗外。夕阳刺眼,她把窗帘拉上,歪头靠在帘子上出神。
她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渐渐,有些昏昏欲睡,就闭了眼。
梁水打完一局,路子灏输了,该苏起上场,一回头,她歪着脑袋睡着了,睫羽低垂,嘴唇微微张启着,软嘟嘟粉嫩嫩的样子。
梁水定了定,看了她足足三秒,才低声说:“让她睡吧。”
路子灏开始洗牌。
火车晃荡晃荡,苏起靠着车壁打瞌睡,脖子怎么放都不舒服,脑袋在车壁上一磕一磕的,咚咚响。她在睡梦中难受极了,揪紧眉心咕哝着,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被撞的脑门。
梁水扭头观察她半晌,李枫然也看着她,说:“要不要拿衣服给她垫一下?”
林声探头:“会不会把她弄醒?”
梁水一想,忽轻轻伸手过去,托住她脑勺,往自己肩头一拨,她脑袋乖乖地一歪,靠在了他肩上。
林声:“……”
李枫然:“……”
他看向梁水,少年微抿着唇,有些紧张,还稍稍调整了坐姿,肩膀往下缩了缩,想让她靠得舒服。苏起睡得熟,跟着他的肩膀晃脑袋。
李枫然收回目光,一时忘了该谁拿牌了。
梁水把她安置好了,不动声色地起牌,她却突然动了两下子,他心里一惊,以为她要醒,没想她只是拱了拱,在他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将脑袋更深地埋进了他颈窝里。
梁水:“……”
他的手僵了一下,他的整个身子都僵了一下——她钻得有点儿深,鼻尖都抵住他锁骨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女孩柔软的脸颊贴在他脖颈处,呼出的气息柔柔的温热的,钻进他领口,撩着他胸膛。
这夏天轻薄的衣衫啊,拦不住肌肤间交流的热度。
他微吸一口气,调整着注意力,继续拿牌。
一副牌展开,他努力专注着手中的牌面,余光却忍不住垂下来瞥她的脸,只能看见她乌黑长长的睫毛,小小的高高的鼻子,和一边粉嫩嫩的脸颊。
梁水完全不知这一局自己拿了什么牌,反正他是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李枫然也一直输,路子灏赢了一溜儿,纳闷了:“你们俩怎么了?断电了?”
李枫然不说话。
梁水也不说话。
林声困倦地睁开眼:“很晚了,你们不睡吗?”
两个少年本就心不在焉,见已夜里十点。就准备睡觉了。
车厢里空调开得很低,苏起轻轻打了个抖。
梁水让路子灏从他箱子里拿了件外套,盖在苏起身上。
衣服刚上身,苏起寻求温暖似的往他外套里缩了缩,人也不自觉地贴近他热乎乎的身体,朝他身上挤了挤,紧紧地贴着。
“……”梁水抿了下嘴唇,感觉紧挨着她的那半边身体都有些僵。
他微抬起头,朝着天空呼出一口气——完了,今晚都别想睡觉了。
李枫然将头偏去一旁睡了,不知过了多久,缓缓睁眼——对面两人裹着同一件大外套,少女熟睡着,只露出一颗脑袋,挨在少年的颈窝里。少年头靠在椅背上,微仰着头,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终是闭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