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2 / 2)

意料之外的惊喜,来得太突然。没空去交流欣喜,我在缓水推游中,立即朝那凸出水面的水泥长岛,游了过去。视野越来越近,我看到那水泥道的尽头,好像栓着一些圆坨形的塑料玩意儿,聚浮在水面。

祸不单行,喜悦成双,游靠过去后,发现那水泥壁上,竟镶嵌着一条又一条的锈铁把手。把手由水往上,一路通上水泥长岛——如果没有这些铁把手,想从水里爬上长条形的岛屿,几乎不可能。

也许,咱们真的是被水冲出来了,这里是越南某个地方的水库。

我在水响中,立即回射了他们一眼。旗娃和王军英,也是呆愣的望着那泥岛,说不出话。

见有脱水之路,我们哪里会客气。加速游去,我推开了那些聚浮在一起的塑料浮物,一手抓住了水泥壁上的把手。把手果然锈得很严重,一手下去,酥脆无比,不知道在潮气的环境里放了多久。但捏着锈块,还是能感觉到里边儿有坚固的铁芯。

再看那圆坨形的浮物,它们被谁栓在了把手上,上边儿泛着暗黄色,空空如也,什么信息也找不到。

我将手电筒递给了旗娃,然后背好背囊,迫不及待的将双手放上了上去。浸在水中的脚,也能感觉到铁把手的存在,水泥岛自不会漂浮在水面,而是一路修至水底。手脚并力,很容易就攀了上去。

随着身体出水,身体的重量不断加大,全身出水那一刻,感觉要被水吸回去。那是因为身体长久泡在水里,习惯了浮力的依托。如今走出水面后,肌肉不适,便就感觉万重压身。万有引力,好似选中了我,想将我拖回去。

你看那些在失重环境下待久了的宇航员,由太空环境归来地球,也会端着个凳子休息好久。我现在的感觉,就跟他们差不了多少。

铁把手一路贴上,等我将整个身体翻上水泥的时候,已经感觉使不出劲儿,直接趴在了泥地上。气息猛喘,我感受着心跳,趴移着身体。从现在起,这辈子往后的每一分每一秒,老子都不要进水里了!

但这可不代表咱们安全了。如果说,地下水真是将我们冲到了什么水库,那这里就是越南人的地盘,可别忘了,我们是来自敌国的士兵。

如果不是,那这些地底下边儿的水泥坨子,又是谁修建的呢?修建的人,是不是就在长岛前方的黑暗里,冷冷的看着我们?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达瓦里希

平整的水泥,再不是石岩那样的坑坑包包,我趴在上边儿,就如同睡上了温床。地水之间的温度差,此刻尤为明显,我甚至感觉到,这平整的水泥,正在往上冒热气。不管这些水泥是谁修的,又是为何出现,老子都他娘想感谢它的八辈祖宗。

这还是出发几天以来,第一次碰上人工建筑。其安稳之感,不言而喻。

水泥岛大概有个两米宽,上边儿霉黑的一片,覆盖着一层说不明的玩意儿,那有些像苔藓,也像霉菌,但都不是。手摸上去,有湿溜溜的触感传来。而这条长龙一样的水泥岛,像是赶工而制,修筑得比我想象中要简陋,仅是水泥体上,插起铁条,围成栏形完事。

接着,我接应着水下的他们,将昏沉的邓鸿超,运了上来。邓鸿超确实出了状况,他额头撞了个口子,口子未结痂,此时血水混合,惹人心惊。并且口鼻不停涌着水,似乎而在撞拐中,呛了几口水。他上来之后,咳嗽几下,就不省人事了。三个人在光束晃闪中,为他进行着急救。若是这小子有个三长两短,黄班长最后的心愿恐怕都不能了结。

说到黄班长,我们并还未放弃。刚才那个分叉的水道,谁知道之后有没有合流呢?很有可能,极有可能,黄班长也被涌流的水,冲下了瀑布,落进了这道感觉无边无际的暗水湖泊中。

这片暗水,的确是可以称作为“地下湖泊”。光束在水满扫探,根本就射不到任何事物。除了无尽的水,就还有脚下的水泥长岛,是水之外的东西。其虚无缥缈之感,恐怕胜过外太空。那,水泥岛又是从哪儿修出来的呢?

我们四个人就处在水泥岛的尽头,而光束打向前方,则是长延的一片,狭长的水泥道,不知道要通向何处。水声隆隆中,光束之外就是彻底的黑,我否决掉了之前“越南水库”的猜想,因为这种程度的黑,是地底之下所独有的。

王军英和旗娃在为邓鸿超救水,而我,则撑着水泥岛上的锈铁护栏,晃悠着手电筒,以此当作信号。如果黄班长也在这片无尽的水域之中,那么手电筒的光束,绝对可以让他发现。哪怕是一点儿星光,在这黑暗里也是明灯亮塔。

不过,要是黑暗里有其他人,这无疑也是暴露的目标。

又是压又是锤,王军英和旗娃,终于将邓鸿超肺里的水逼了出来。但是,水看起来呛得不多,只是咳嗽得厉害。我估计不是被水呛晕的,而是被撞晕的。王军英检查了它的眼白,试探了它的鼻息,确定没有生命危险后,这才放下了心。

“把急救包找出来!”王军英对旗娃吼着。

旗娃打着哆嗦,翻出了打湿水的急救包,然后为邓鸿超进行着消毒包扎。

彻黑的环境里,响耳的水声中,哪里有半点儿黄班长的影子,我索性也脱下背囊,坐了下来。如果黄班长真的在,手电筒无论怎么搁,他都能发现。其实一番冲撞后,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有伤出现,只是邓鸿超的最严重,我们便就选择性的忽略了。

身上有淤痛,脑袋有挂擦,腿骨撞了石,手肘开了花。不过,人受点儿小伤倒没什么,要命的是,咱们身上的武器,几乎都给挂了彩。冲锋枪是斜挂在肩、和背囊挤在一块儿的,长条形的身子暴露在外,自然不可避免的会受到冲撞。

我那支,以及旗娃那支,枪管都给折了弯。枪管是整个枪械系统中,非常重要的一个部位。稍有弯折,一支枪基本就废了。不说打不准,更有可能会炸膛。而我俩手中的冲锋枪,枪管已经没有办法补救。不过,我和王军英的手枪,都还是完好的。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大难后的慰藉,如果几个兵身上连把枪都没有,还谈何为兵呢?不过,队伍里就剩两把“小水枪”,要是再碰上什么敌人,咱们全都得歇菜。

“操他妈了!”旗娃将枪管折掉的冲锋枪,扔到了地上。这小子的眼圈没刚才那样红,不知道他是被撞疼了,还是为了黄班长而泣。

王军英为邓鸿超包扎了好,叹了口气。他打开邓鸿超腰间的枪套,取出里面的五四手枪。不过那手枪还好,没见到损坏,只是不知道弹药还剩多少。

表面上看,队伍四个人都还纠缠在水浪的余惊之中,未能平息。但实际上,悄然升起的好奇心,已经出现在了每个人的心头。好奇点无外乎两个:这些水泥是谁修的?又为什么要在这里修水泥?

跟上岸前一样,我心里有个答案,但还不敢确定。因为水泥岛上,看不见任何迹象,找不到任何信息。

现在每个人全身都打湿了水,包裹全身的寒冷,并没下降多少。因为打湿的衣物,不会为你抵御寒冷,只会继续侵蚀身体的热量。当务之急,是让身子暖和起来。落水瀑布的水雾,并没有漂到水泥岛上来,这上边儿的温度,不至于太低。我们给邓鸿超脱下了衣物,也给自己脱掉了衣物,然后拧衣甩身,逃离水缠。

别看旗娃来自北方,身子也还壮,但是泡在水里的寒冷,他应该没有体会过。衣服脱掉,它冷得哇哇叫,直接抓出手电筒,往水泥道前边儿挪了挪。

这小子,穿着个裤衩,在古怪的环境里,在湿滑的水泥岛上,打起了武术套路,也做起了俯卧撑。想在这样的环境里,等到衣物全全晾干已是不可能,拧干大量的水后,我就迫不及待的穿回了衣服。

在这样哆嗦下去,我也得靠做俯卧撑来保持热量了。衣服虽然未干透,但拧走大量水分后,比之前干爽了不少。

接着,我们简单清理了一下湿水的背囊。背囊里的重要物品,像什么地图、信号枪弹,都是包着防水胶袋的,不至于浸湿。铁皮罐头,也还没怎么受影响。不过,黄班长的背囊,似乎被邓鸿超给拿脱手了。

理着理着,打着五步拳的旗娃,忽然光着个裤衩走了回来。

他蹲下身,拿着个铁皮块子,凑到我跟前,大吼道:“建国哥,那铁栏杆上,有块铁片子,我给掰了下来……”

“上边儿有外国字,你瞅瞅,能不能找出啥门道来?”他将手中的铁片递给了我。

铁片子呈着一个长方形,大小就跟现在的a4纸张差不多。我楞了一秒,然后接过了铁片。光束射去,发现铁片上四周也是锈迹斑斑,就还剩中间的部分,残留有那么一点儿彩油。彩油泛着暗黄色,里边儿好像印着有一排排黑色的字迹。

嘿,有字,有字就能找到信息了。

我眨了眨眼,正了正身,然后伸手抚走铁片儿上面的锈斑以及水液。一抹之下,铁皮上的字迹清晰不少。白惨的手电光下,那黄油里,果真印着几排依稀可辨的黑字。字不是中国字,是蛆虫一样的外国字。

一眼看下去,心中就有了答案。那一刻,我脑袋里响起了“普黎维特”,也不知觉的念了一声“达瓦里希”。因为,那上边儿的黑字,是苏联字母,是俄文。我曾向大家说过,以前学校教过两天苏联话,我虽然看不懂那些字母的意思,但是我能认出,这些字是苏联字母。不会假。

一排苏联字顺过去,还印有一个模糊可辨的褐红色感叹号。感叹号不仅印在铁皮,也还打进了我的心里——方才思索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王军英别过邓鸿超,也歪头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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