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2 / 2)

肾上腺素让我的身体做好了战斗准备,双脚更是如灌足了气压,随时都可以疾跑出去。

兴奋感冒至心尖儿,那种感觉,就像一个让你困苦长日、弄得你手脚不安的偷窥窃贼,终于露出了马脚、被你抓住了线索——你马上就能逮住他好好胖揍一顿了!

冲出去的那一刹那,我早已忘记了那古怪的大脚印,也更没去在乎石山背后是不是有什么悚心惧意的狰狞怪物。我在口里怒骂,在心中嘶吼,这个出现在天坑底下的人影儿,让老子损失掉了太多脑细胞,我一定要把它揪出来不可!

这是一种关乎于好奇心的本能,也带着那么一点儿怒火冲天的兽性。我要让它滚在地面,任我鞭挞,而不是继续神秘兮兮、装神弄鬼,折磨心神!

几个疾步,我就冲到了石山跟前。双手撑上湿黏的苔藓表面,我顺势翻过了一道乱石。石山不如看起来的那么好爬,坡度比我想象中的要陡,而且上面有苔藓,有水渍,湿滑无比,一不小心都会跌上一跤。

手脚并用,我一步步往上攀去。过程中,双脚打了几次滑,加上两手握着冲锋枪,险些摔倒。邓鸿超没有说错,石山的另一头,的确传来了脚踏石面的声响,那怪物该怕是在逃跑。

好家伙,还晓得逃跑!想必跟上次那野人一样,这头怪物脑袋里一定也是带着智慧的。

石山虽陡,但并没有多高。大概半分钟的样子,我就翻过了最后一道坎。斜射而下的光柱照耀在后脑勺,我撑起身体,气喘吁吁的站到了石山的圆顶上。枪托抵在肩膀,脑袋歪向枪托,我端着冲锋枪,左右瞄看。

视线随着枪口,对前方的事物一一扫描着。只要有什么异物出现,我就先打它一个长点射再说。

石山的另一头,空间并不太大。一道陡坡从我脚下垂斜而去,在底部积起了一个水塘大小的深水坑。崔巍而立的岩壁,就在前方二十来米的地方围竖着,坑陡的石面,小片而聚的苔藓,以及黑灰混合的岩壁,跟其他地方没任何区别。

我以为会看到那怪物匆忙逃窜的背影,但结果没有。光柱如聚光灯一般的打向站在石顶上的我,而我却面对着空一的洞穴环境,一无所获。

就在我准备放下冲锋枪时,右侧的大概四点钟方向上的岩壁,却传出来一声异响。异响引过我的注意力,侧身一看,在那一塘积水的旁边,果然有动静出现。

视线被冲锋枪的照门瞄具和标尺挡住了一半,但警觉的眼睛,还是看清了那一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画面。

那应该是一根墨绿色的尾巴。尾巴很粗,也还有些长,但它的形态,不像牛尾,也不像马尾,却有点儿像蛇的尾巴。尾巴前粗后细,渐而收细至末端。看得出来,墨绿色的尾巴仅是冰山一角,但已经和我的胳臂差不多长,差不多粗。

它稳稳的斜浮在空中,无任何摇摆,正慢慢的朝一道石缝里面移去。

而尾巴的主人,则早已是隐入进漆黑的石缝里,哪里还见得着真身。

等到我从惊愕中反应回来、缓缓放下冲锋枪时,那尾巴已经不慌不忙的隐没进了石缝里,再也看不见。又惊又怕的我,竟还想继续追赶,冲向石缝。

“别去!回来!”刚还迈出两步,身旁就传来一声猛喝。

回头一看,王军英不知道哪时候也攀上了石山,他站在我的左后方,眉头冲我皱着。

吼声之下,我本能的令行禁止,侧头楞看着他。王军英几个大跨步,跨越凸石,跑到我身旁。他有些生气的问我:“你还追?还想怎么着?”

我回头看了看那口隐入绿尾巴的石缝,又回头看看王军英,一时间答不出话来。是啊,那粗壮的尾巴如此慑人,我干嘛还要追?

黄班长他们三个,也跟着走上了石山。旗娃兴奋异常,他连连吼道:“咋样,逮住了没!逮住了没?”

迎头上跑的旗娃,又被王军英赏去了一个掀头掌。旗娃只好缩着脑袋,左盯右看。

“没影儿啊……”他小声嘀咕着。

黄班长站到我身旁,闯进那一道“聚光灯”下,他问:“什么情况?”

我指了指那塘积水旁的石缝,往回走了两步,重新踩上石顶。我答道:“跑了。”

被王军英一番训斥,让我心里很不爽。尽管我明白,刚才的行为的确有些莽撞。逼近那怪物的信息不明,追下去说不定会被反咬一口。

邓鸿超举着他的五四“小红星”手枪,也撑着苔藓跟了上来。这小子脸色还是白泛泛的一片,估计是吓丢了神魄。我平复着心跳,立即问他:“你刚才看到了啥?”

邓鸿超没有理会我的话语,他站上石顶,左右环顾,反倒问了我一句:“跑不见了?”

“嗯。”我答。

邓鸿超心有余悸的将手枪揣进枪套里,手臂竟在打抖。他眼里的惶恐并没消散,这小子想丢了神一样,脑袋不停的转,眼珠不住的移,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状态。

“我问你呢,”我提醒了一句,“你小子刚才看到啥了?”

几个人目光挤向邓鸿超,都等着他的回答。

邓鸿超看看我们,这才有一丝缓解的迹象。他呼了一口气,视线继续扫回石山下的陡坡。隔半天他才摇头道:“讲不清,我也讲不清!该怎么讲呢……”

惊吓之后,往往都要伴随着语无伦次。

“大学生,别发慌,你慢慢讲,有我们几个在,安全着呢!”旗娃安慰着他。

黄班长也拍拍他的肩膀,附和说:“别着急。”

邓鸿超点点头,可算是组织好了语言。他舞着双手,话语里恢复了逻辑顺序:“它,就露了一个头出来,就在这儿!”

他指了指脚下这块盖着苔藓的圆石头。

“那样貌怎么说呢,脑袋很大,大得可怕,而且有些尖,像个……像个蛇头。对,对,蛇头!不是青蛙也不是其他东西,就是像蛇头!”邓鸿超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眨着眼皮回忆说:“你讲得不错,是绿色的,脑袋顶是绿色的,还有些地方是发黄的,眼睛是发黄的,还有——“

话语戛然而止的邓鸿超,接着摇了摇头,又说:“想不起了,它和我对视了一眼,就一下子跑走了。长见识了,长见识了,这比上次的野人还要恐怖!”

“蛇头?”我看了一眼那石缝,疑惑道。这倒是印证了我刚才见到的粗壮尾巴,难道说,一直窥视咱们的是一个两脚行走的“蛇人”?

“蛇?”旗娃的情绪又翻转了过来,他恐讶的扫视向下,嘴唇微张,“四脚蛇我听过,但是有大脚板的双脚蛇……”

“有眼睛,有嘴巴,有鼻子,”邓鸿超又补充起“蛇人”的面貌,“嘴巴就跟你我一样,有一道薄嘴唇。脖子,肩膀也像是有,背上还带着刺。”

黄班长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太相信。王军英则还是以那副雷打不动的镇若泰山的神情,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这他妈就一妥妥的蛇精啊!”旗娃扭回头,“难道是白素贞混到越南住了?”

那时候电视节目虽未普及,但《白蛇传》依旧是家喻户晓的神话传说。邓鸿超这一番描述,自然会让人想起那修成人形的白素贞。只是说洞里头的这个,样貌恐怕要丑陋、狰狞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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