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耀下意识地将点滴接过来,然后熟练地给她扎针。护士将输液袋推到床边。针刚扎好,她对南宫耀说:「先打一瓶观察一下,大概半个小时。」
南宫耀点头说好。
护士走前,看了病床边的沉芯,好奇道:「你是沉芯的男友?」
「不是。」南宫耀顿了几秒,才问:「怎么听你的感觉,好像认识沉芯。」
「她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来了。」护士停下写字的手,从病歷表上抬起头来:「我记得她大学的时候常和一个男生来的。这么多年,我还第一次见到其他人陪她。」
南宫耀有些讶异:「男生?」
「是呀。」她说:「我记得可清楚了,第二次见到他俩的时候,那男生简直就是胡闹,把人抱在怀里衝进来,劈头问我老主任在哪儿。我回他在楼上,他直接从我面前走过去,还不掛号的。那天之后的每一次回诊,他都会陪沉芯来,时间大概持续了半年,就没再看过他了。」
「好不容易等了一颗心脏可以换。换过之后人虽然算是完整,可就像丢了魂似的。欸……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闻言,南宫耀的脸色一沉。
护士见对方的表情不是很好,以为是因为太累的缘故,小声对他说:「你也累了吧?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南宫耀摇摇头说,「没事。」
护士又说:「放心吧,这药有止疼和安眠作用,她明天以前就会醒的,睡一觉起来之后会舒服一点。」
他点头跟她道了声谢。
玛莉回来后,给了南宫耀家里钥匙,跟他换班,让他先回家梳洗一下。
玛丽再次嘱咐他要好好睡一觉,剩下的事情她来处理,便又跟着护士离去。待谈话声渐行渐远,南宫耀又站在病房门口看了一会,才转身离开。
南宫耀没有立刻回家,回程路上又去超市採买一些食材。他不知道沉芯什么时候会醒,连日打营养剂,一醒来肯定会没有力气和食慾。
他在网路上查到了一些术后食疗,将买来的食材──从袋子里拿出来。洗米、择菜、切食材……
南宫耀从大学开始便住在外头,台北伙食开销太大,为了节省生活费,厨艺在这些年的磨练下也精进不少。
当玛莉从凌晨回到家里,便看到南宫耀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她安静地放下包包,隐隐约约闻到煲汤的味道。
她来到厨房,就见一个闷烧锅放在瓦斯炉架上。
打开锅盖,飘来的便是一阵清香四溢的蔬菜汤味。
玛莉看着那锅汤,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了上来。
南宫耀睡得很浅,睡梦中听见厨房的动静就醒了。起初他看到餐桌上的包和沉芯的外套,以为沉芯出院了。几乎是立刻跳起来衝到厨房:「沉──」
「……」玛莉转过身看他,她没有遗漏南宫耀脸上的表情变化。
南宫耀驻足在门口。
玛莉将汤重新盖好,没有多说什么,抬手看了一下腕上的錶:「去医院吧。她凌晨的时候醒了。」
南宫耀一喜:「她醒了?」
「嗯。」玛莉淡淡一笑:「你这汤熬的真是时候。」
「嗯。」南宫耀抓了抓后脑勺,旋身准备往厕所走去。
南宫耀重新整理了他的外表,他剃了鬍子,穿上西装。
去医院的路上手机都在震动,密闭的车厢光线发暗,手机上一条条频繁显示的未接来电照亮了他的面孔。
全是公司打来的。
南宫耀有点心烦,他想抽根烟,副驾驶座的收纳空间里还有一盒从前抽剩的。之前为了沉芯的身体着想,戒了菸。但有菸癮的人都知道,儘管隔着一层盖子也能闻到味道,他的手停在盖子上,终究没有打开,几秒后开了门下车。
沉芯不喜欢菸味,饮食也可以说是极为清淡,却在后天患上心脏病。
反观南宫耀,重症老菸枪,身体却健康的不得了。
思及此,他忽然觉得命运造化弄人的可笑,也真的笑了出来。
冷风呼呼地吹过来,刺冷的触感扑在脸上。他的西装外套还沾着昨天的咖啡味道。
南宫耀给自己剥了颗汽水糖,那是沉芯的最爱,可乐的香味直达肺腑,他深吸了一口气。
再来到病房时只有沉芯一人。
他将外套放在旁边的沙发上,走到窗边的病床前。
来之前他又去问了护理长,沉芯在凌晨三点多醒来一次,但由于整个人很疲惫,醒来没有多久她又睡着了。
南宫耀背对晨光而立,阴影在沉芯的面容上罩着深深的鸿沟,衬托她雪白柔腻的肤色。
他转身把窗帘拉上,光线暗了。他对着她说:「下个礼拜就跨年了。」
南宫耀看着她。
「你不是说想去冲绳的海边吗?」
「等你身体好了,我就带你去。」
房内没有一点声响。
南宫耀沉默半晌,伸手去将遮挡她眼睛的发丝,拨到一边:「啊......过一阵子你妹妹应该也出院了,到时候我们大家一起去好不好?」
安静。
他看着她,回忆起一年前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