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这么多年,丈夫小心翼翼地隐瞒他是个变装皇后的事,是否和当初自己小心隐藏出轨一样,都是因为还有感情,并不想分开?
一想到丈夫还重视他们的家庭,对自己多少也有些感情,陆明臣心里总算好过了一点。
梦境纷杂,全部都是宋书华。
丈夫的脸时而干净白皙,时而浓妆艳抹,但总在流泪。一转眼,丈夫又不在了,只剩自己坐在酒吧的角落。很快酒吧变成教室,他坐在教室里,看着窗子外面那个穿裙子的女同学,女同学一转身,是一张丈夫哭泣的脸。
流水哗哗,有人在小声哭泣。他站在宋家雕花的窗子外面,看见里边的丈夫跪坐在地上,掩面而泣。背对窗户立着一个男人,男人举起手掌又狠狠给了跪坐的人两耳光,一缕鲜血从丈夫嘴角流出来,他哭得更悲切了,不停地说着什么。
陆明臣又惊又怒,不知道这打人的混蛋是谁,他想进去,但绕着屋子走了好几圈也没找到门。他在窗户外边大喊,但里边的人似乎听不到他的声音。男人作势又要打,情急之下,他一肘撞破窗户,飞扑进去抓住男人的手。男人转过身来,他看见自己的脸……
“轰隆”一声,把陆明臣从纷乱的梦境里惊醒,恍惚一阵,才想起自己在哪里。流水哗哗的是雨声,而非谁人的恸哭,轰隆隆是骤然响起的春雷。头疼、疲累,比起睡前更甚,短暂的梦境像是疲于奔命的一生。
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他从没对丈夫使用过暴力,甚至连气急败坏的责骂也没有。记忆中,丈夫也没有在他面前那样哭过。
电话响起来,陆明臣划开,无力“喂”了一声。
那头的男人很兴奋:“陆哥,周五晚上tita要登台,你也要去看吧,我帮你也抢了一张票。”
陆明臣仍蜷着身子侧躺在沙发上,用手臂遮住了眼睛。他早想到了,或者说他早上编造了一个要出差的谎言为了就是试探丈夫。然而此时他得到了丈夫给出的回答,却并没有“果然如此”的豁然开朗,只是很难受很痛苦。
“陆哥?”
“嗯。”
“你要去吧?”
陆明臣从沙发上坐起来,手指掐着额角,沉声道:“你把周五的票全买了,多少钱,我给你。”
“你要包场,这么大手笔?”
陆明臣不说话,他宁可花钱包场,也不想让那么多人看到丈夫。
但苏晗只是略带嘲讽意味轻蔑道:“这我可做不到,每个人只能限购五张。”
“一共有多少张?”
“你打算做什么?”
“找人。”
他去过那个场子,满打满算最多塞下一千个人。就算爆满也就是一千张票,两百个人就能买齐,公司的员工人数够了。
“那也没用,票是秒没,哪有时间给你找人抢。”苏晗嘬了嘬牙花子,“哥啊,你还是理智点,别这么疯好吧。说句实在的,咱看到的也都只是演员的一面,谁也不知道tt真实生活里是啥样。我现在都打消去要他电话的念头了,有些幻想还是不破坏的好。”
见男人没反应,苏晗又问:“你要去吧?你要是不去,我就把票卖了。”
“今晚他什么表演?”
“钢管舞,叫什么《银蛇》。”提起tita的表演,苏晗总是格外热心,“但肯定很好看,上一场听别人说的,他跳舞美惨了。”
第33章 《银蛇》
“今天终于不用挤后排了,我在舞台底下抢到了好位置,跟着我。”
表演要开始了,场子里已经人满为患。苏晗费力拨开人群,领着陆明臣往前排挤。
“我就在这儿。”
“你在这儿看啥?”
陆明臣挑眼看了看尚且黑漆漆的大屏幕:“看屏幕。”
“……”
陆明臣腿边的卡座已经有人,他把自己的票就近递给坐着那人:“跟你换个位。”
那人扫了一眼票,刚要站起来,被苏晗一把抢过:哥,你咋回事?各个位置有各个位置的价格,你干嘛跟他这后排的换?”
陆明臣从苏晗手里把票抽回来:“给过你票钱了。”说着把这张票放在了小桌子上。
那人左右看看,提议道:“我可以补差价?本来想买前排,没抢到,既然你想换,那……”
“不用,你跟着他去吧。”
苏晗:“……”
男人站起来,陆明臣便在他位置上坐下了。
“……真是搞不懂你。”苏晗骂骂咧咧挤到了前面。
全场的灯光和目光都在舞台上,每个卡座桌上只有一盏昏暗的小灯。
陆明臣背靠沙发翘起腿,小灯黯淡的光只够舔到他的鞋尖和膝盖,而他的上半身和脸则完全笼罩在暗色里,看不清表情。
他手里端了半杯威士忌,面前的冰桶里还放了一整瓶,打算借着酒精给的勇气,看完今晚的表演。也许是身上那种异样的气息太过浓重,同座的其他几位聊得欢畅,却无人来和他搭讪。
在这个密匝匝填满了喧嚣和欲望的声色场合里,只有他显得那样孤独冷清。
台上的tita低声吟唱着他那些心伤情歌,声音婉转沉郁,如泣如诉。
他穿了一件深v礼裙,v字领口低至腰间,露出大片粉白的肉体。墨蓝色深浅渐变的蓬松纱裙,迤然曳地,随着他缓步走动,如水里拖拽的巨大鱼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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