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的时候,有泪从陆明臣眼角滚落下来。黑暗中,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卑劣又可悲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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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一个北方城市,一到夏季也热得离谱。厂区的员工宿舍没装空调,到了夏天,特别那些有家有室的员工,宁可花些钱,也去外边租房。
陆明臣只有一个人,也嫌麻烦,仍住宿舍里。
夜里,他被室友的磨牙声和电风扇转动的声音吵醒,过后燥得睡不着,便拿了毛巾,准备再去冲个凉水澡。
靠近浴室,他就听见里边似有水声传来。他想可能有人和他一样,半夜热得来冲凉,但奇怪的是里边没有灯光。
白森森的月光从过道的窗户透进来,大半夜的,整栋楼因为搬走的人多而显得有些空旷。陆明臣放慢脚步,越发感觉诡异。
别人遇到这种情景可能就打退堂鼓了,他却偏要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便一鼓作气走上去,“哗啦”推开浴室大门,大吼一声:“谁在那里?”
“啊……”只听一声短促的惊呼,接着那声音颤颤地问,“……陆,陆经理?”
“宋书华?你怎么在这里,还不开灯?”说着他手已经放到灯开关上了。
对方似乎已经预判到了他这个动作,赶紧请求道:“别,别开灯……我没做什么,就是洗个澡,我家小区停水了……你别开灯,我快洗好了。”
陆明臣把手收回来,误会解开后,他也拎着毛巾往里边走。
“怎么半夜才过来洗澡?”
“我以为这个时间浴室没人。”
浴室是开放式的,两个空位之间只有一块一米宽的隔板,仅仅只能够挡住从腰身到大腿那一截躯干。见陆明臣站在旁边的位置上上开始脱衣服,宋书华下意识开口发问:“你做什么?”
“嗯?我冲个凉水澡,给热醒了,一身汗。怎么?”
“……没怎么。”
陆明臣瞥了一眼隔壁间的人,借着昏昏的月光,只见宋书华侧过身去,勾着脖子,拿背对着他。陆明臣顿时了然为什么不让他开灯,接着他的心就咚咚咚越跳越厉害,也同样别扭起来,然后侧过身体。
两人一时无言,另一簇水花也哗啦啦落下。在水帘的遮挡下,陆明臣总也忍不住偏头,目光越过那低矮的栏板,在那片瘦削但优美的背脊停留。
水流像是手掌,包裹住那片柔软温热的皮肉,再顺势滑下,留下一片水珠。散在后背的细密的小水珠反射暗色的月光,像一把撒在山脊的星辰。
陆明臣把凉水调到最大,带了冲力的凉水鞭子一样抽在他身上,非但没有替他降下温度,反而抽得他心里的火焰越烧越旺。他眼睛的余光黏在对方裸露的背脊,再也无法移开。夜色和水声遮住了一切细微的动静,宋书华毫无察觉,而陆明臣觉得自己像个可耻的变态。
隔壁的水声停止,宋书华窸窸窣窣穿衣:“陆经理,我先走了,要我帮你开灯?”
“不用。我也好了,你等下。”
宋书华一头雾水,拎着小桶里的洗漱用品,站在门口等着。陆明臣飞快套上t恤和短裤,撵上宋书华,和他一块往外走。
“你去哪儿?”
“不去哪儿,睡不着,楼下走走。……你回家?”
“嗯。”
“我送你回去。”
小区就在厂区隔壁,十分钟就能走到。他不知道陆明臣为什么送他,但也没有拒绝。
市郊的夜晚也看不见星星,但这晚的月亮又圆又亮,照得车道一片白,道路两边树影浓重。两人的拖鞋“哒哒哒”有节奏地此起彼伏,陆明臣在稍后的位置,宋书华低头看路,他就看着对方弯曲的脖颈。
他并没有想好要说什么、要做什么,就这样跟上来了,所以也没有话说。
宋书华是容易紧张尴尬的人,耐不住这样的沉默,便主动开口:“陆经理,这段时间谢谢你。”
他指的是调到了陆明臣的组里,对方教给他不少东西,也经常亲自带他去车间熟悉设备。他再也没有遇上过那些故意开他玩笑或者跟他使坏的工人,他爸也对他日渐满意。
“嗯?”陆明臣像是在走神,回过神来,才说,“私底下就别叫陆经理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宋书华对他的恭敬多了几分,反而少了些才熟识那会儿的随意和亲近。
“那私下叫你陆哥吧。”
夜凉如水,这地界已经到了郊外,近处草丛里虫鸣啾啾,远处锈湖的蛙声一片。出了厂区,拐进居民小区,小区的绿化做得好,连空气都更凉快几分。
突然,一道黑影从草丛窜出,“咻”地穿过走在前边的宋书华的脚背,再钻进了另一面的草丛。
“什么东西……”突受惊吓的人拔高声音,险些跳起来,接着双腿打架,就要摔倒。
幸好陆明臣眼疾手快,从后边一把抓住往前倾倒的宋书华,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腋下,人才站稳了。
“没事,就是野猫。”肇事者像是配合着,就在远处“喵”了一声。
“吓我一跳。”宋书华下意识想去按心跳过快的胸膛,才发现自己左手拎着桶,而右手从刚才开始被陆明臣攥在手里,没有松开。
他下意识挣了两下,陆明臣固执地收紧手指,并没有放开的意思,嘴上云淡风轻地解释:“这边野猫不少,厂区也有,食堂房顶矮,据说天天晚上都有野猫在上头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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