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本宫该去求陛下?”
“婢女只是看娘娘担心,这才胡言了几句,请娘娘恕罪。”弦月跪倒在地。
禁军在岩府并没有搜出什么,其实只要岩业按照之前她交代的回话,就应该不会出问题,到时候禁军也不会强押着人不放。可如果楚静宸现在去找顾然求他放了岩业,只会火上浇油。
“罢了,你下去吧。”
弦月低头退了出去,谁知道刚出门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干什么呢?没轻没重的?”弦月皱眉骂道,抬头一看,却是暖玉。
“弦月姐姐,没事吧。”暖玉连忙扶住她,脸上却是万分焦急的表情。
“你急慌慌的干什么呢?”弦月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问道。
“哦,没什么,姐姐若没事,我就先进去了。”暖玉话还没说完,人已经疾步走了进去。
弦月看着暖玉匆匆的背影,若有所思。
难道南薰殿那边出什么事了?
“主子,不好了,听风声,禁卫军副统领押着岩业去刑部大牢了。”
楚静宸原本在闭目思索,听到暖玉的话骤然睁开了眼睛。刑部大牢?罪名未定,安博怎么不把岩业押回禁卫军自设的牢里,而是押到刑部大牢去了?
“钟浩那边传了消息,说禁卫军来了府上,将每人都分开审讯了,最后把一个家丁提走了。主子,怕是那个家丁叛了。”暖玉补充道。
楚静宸瞳孔猛缩:“可问了钟浩是哪个家丁?”
“钟浩说是前段时间负责去药庐抓药的那个。”
楚静宸心里一咯噔,那估计是除了钟浩之外,唯一一个与风非有、孟诚有接触的家丁了,难保他不从他们的对话中猜出来孟诚的身份。
事到如今,楚静宸不可能再按兵不动了,虽然孟诚已经离开,但如今有人供出了事情,如果顾然真的想以此定案,也不是不能。
而一旦刑部真的定了案,那岩业就真的难翻身了。
楚静宸捏了捏拳,她现在也顾不上去找顾然会不会雪上加霜了,因为如果她不去,那这件事查到最后,顾然必然会杀了岩业。
楚静宸站起身朝殿外走去。
“主子?”
“去南薰殿。”
南薰殿里,安博等一行人都已经退下,只剩念沉还侍奉在侧。
“皇后娘娘到。”听见门口司礼小太监的喊声,宝成眉心一跳,不着痕迹地侧头看了一眼正朝陛下嘴边递柑橘的念婕妤,在心里叹了口气。希望陛下和皇后娘娘今日不要吵架。
楚静宸进来,匆匆给顾然行了礼。
待她礼毕,念沉便要起身给她行礼,谁知被顾然一把扣住了手腕,递了个柑橘过去:“再剥一个。”
念沉笑吟吟地接过,挑衅地看了楚静宸一眼。
楚静宸此刻哪有心思理会她:“陛下,臣妾有要事与陛下商议,还望陛下屏退左右。”
“这里没有外人,皇后有什么话就说吧。”
楚静宸抬眼看了一眼顾然,看他仍然拥着念沉,没有要让人走的意思。
她跪下道:“臣妾是来领罪的。”
顾然的眼中忽然狂风暴雨,他盯着面前跪下的人,半晌之后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出去。”
念沉得意地笑了一下,等着看楚静宸被驱逐出殿。
顾然放开她肩上的手,侧头看她:“没听到吗?朕让你出去。”
念沉惊讶地看向顾然,那张脸上冰霜一片,完全不见了方才的柔情似水。她心里有些委屈,但也不敢违逆顾然的意思,只好起身,不甘不愿地离开了。
顾然用指节敲了敲榻桌,宝成躬了躬身,也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了他们二人,一个坐着,一个跪着。
“你何罪之有?”
“定远将军府上的人,是臣妾救下的。”
“你知道那个人是什么人吗?”顾然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陛下必定已经调查过了,不是吗?”
耳边传来脚步声,楚静宸发现顾然已经走到了自己跟前,他蹲下来,与她的视线齐平:“你既然知道,还敢替他揽罪?”
“臣妾并未替谁揽罪,”楚静宸亦看向他,“臣妾是认罪,那个人是臣妾救的。”
“他不过是从前利州的一个参军,你救他做什么?若不是有人求了你,你怎么会救一个小小参军呢?”
“那定远将军又有何理由救他呢?臣妾从前与那个参军见过,臣妾惜才,不忍看他陷落坡城......”
“够了!”顾然突然提高了声音,怒极反笑,“你为了给他开脱,居然编了这么一套荒唐说辞来骗我。你当我是傻瓜,是不是?”
“臣妾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若我偏偏要杀他呢?”顾然盯着她的眼睛问。
楚静宸咬了咬牙:“陛下若一定要杀,就先杀臣妾吧。这件事,臣妾才是主犯。”
“哈哈哈,”顾然忽然大笑起来,“楚静宸,你心里,到底把我当什么?”
顾然有一双明亮的眼眸,可当这对眸子里盛满绝望时,看得叫人难受。楚静宸心中微颤,她几乎就要忍不住说出口了,可父王与她千叮咛万嘱咐,岩业的身份不可暴露。
她明白父王的想法,忽然多了一个儿子,这对外人来说只是看个热闹,可对洛王府来说这却不一定是件好事。父王一方面担心岩业或是长兄之间生出不睦,另一方面,他只想竭力降低洛王府在陛下那的存在感以求自保,若是一个在洛方军极有声望的将军是洛王之子,只怕洛王府会更加树大招风。
她到底该怎么办呢?
可顾然不知道她在想的这些,他眼里看到的只有她的挣扎、犹豫和不确定。他的脸色蓦然难看起来,刚想开口却忽然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楚静宸被这阵咳嗽声惊醒,伸手想要扶他起来:“怎么还咳得这么厉害,陈明学难道没有......”
顾然一把甩开楚静宸想要扶他的手:“朕不会杀他。以后朕的事,也不用你管。”
楚静宸的脸上没有浮现出他预想中的高兴,反倒是苍白了几分,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顾然,什么话都没有说,屈膝行礼,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