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言晏的声音小到,风一阵能刮走了。
“去我那里?”周是安继续建议。
言晏即刻,一双分明的眼睛望向他。
周是安伸手,右手食指圈一圈,在她脑门上略略用力地弹了一记,“都说了,你自作聪明的样子,实在太笨。”
“还有你小舅,我明晚约了他。”周是安双手入西裤口袋,很闲散的作派,“不和你娘家人表表态,恐怕我和谢礼宾这过节是过不去了,我从前待他的义气,如今都被他揣度成别有居心了。我一直等着他来找我呢,他也沉得住气,始终不吭声,看来我这晚辈是做定了。”
周是安半委屈半不情愿的口吻,在热风艳阳里,俨然一副少年皮囊的狷介,再有,就是成熟心窍的清笃。
周末碰头的餐厅是言晏订的,周是安和谢礼宾都有公事要忙。
小舅对于周是安与言晏的事,不是不明了,正如前一天晚上,他对言晏说的话那样,“没错,周家这位二爷搁一般人眼里,确实是个好良婿的选择。言晏,你是个大人了,也不存在你妈说的谁招惹谁那样的气话,只是,先不说你了解不了解他,单论我,与他共事交往这几年,也始终看不透他的脾性。说他简单善类,你外婆都看得出他不尽然;说他有城府有算计,他和你的事,又正经八百地朝我低这个头,这太不像周是安的性格。”
到头来,小舅重重叹一口气,“言晏,生意可以不做,我和你妈都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毕竟,年龄到了,谈感情,我们也是期望的。”
小舅的意思,言晏可以谈感情,只是,与周是安,他们就存疑了。
存疑还应下周是安的邀约?
当然,周某人那边,也未必对小舅就没怨言。
都是社会人。
言晏先到了预订的餐厅,由一服务生往包厢领的时候,在廊道里正巧两位服务生会面、耳语,“七号房的客人还在?”领引言晏的这个服务生小妹问其同事。
“嗯,……,好像醉得不轻,经理关照,不准任何人敲门打扰。”
“赵岭大大会回来接他朋友吧?”小妹再好奇。
“你安分点……”同事浅笑,擦肩过去。
言晏本无心听,只是偶然接受到了一个很难不好奇的信息,进了她预订好的这间包厢,正好是服务生口中七号房的对门。
“那个……不好意思,”言晏尽量显得自己不那么八卦,“你刚才口里的赵岭是不是……”
服务生小妹上一秒毕恭毕敬的侍者姿态,顷刻破功,难掩雀跃之色,如遇知音一般,“您也是大大的粉丝?”
“额,你别是什么娱记吧?我不能告诉你,我们不可以随便透露客人信息的。”妹子又突然冷静下来,头脑风暴般地揣测言晏问话的用意。
可是她的话,等于不打自招。
原来真是赵岭。
再一次与大大在三次元里,算是碰会上,言晏没迷妹的窃喜,有的只是,太巧的感叹。
她还想着,待会要不要告诉周是安这一茬。
尽管他们未必能碰的上。
……,对面厢房里,醉得不轻的朋友,是……
冷气幽浮的厢房里,言晏喝几杯热茶,薄出了一层汗。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周是安一个做东的,迟迟不到。
言晏头一次觉得自己卑劣,她不想告诉他,她遇到他从前的故人了。
又或者,他们已经在外面不期然碰上了。
言晏最后被几杯酽茶灌满了胃,她坐不住了,想出去透透气,想看看周是安到了没。
厢门刚被她拉开,对门一个身高腿长的影子也从暗处迈步出来,几乎是同时。
言晏也几乎同时,轻出了口气。
不是赵岭,亦不是女人。
对方是个保养得当,但却也看得出些年岁的男人,四十岁开外的样子。清瘦白皙,通身有养尊处优的气度,周正的一张脸上,眉眼里藏很多审时度势的睿智。
言晏这番打量对方,已然很唐突了,偏偏她还站在门口,逡巡不定的样子,对门的男人眼风稍稍带过她一眼,熟视无睹般地掠过她,平淡地如看再寻常的一花一木,一字一眼。
“舒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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