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不过已经是深秋将过的天气了,树枝也皆秃了顶来,瑟瑟寒风吹来,路上的宫女太监们纷纷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行走的步伐也变得快了些。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头传来丝丝雅乐,门前也有小婢子顶着寒风在吃力地清扫着门前的落叶和灰尘。远远的,便有另外的小婢子拎着一桶水分外吃力地前来,那走路踉跄的模样吓得那原本在清扫的婢子忙上前去帮忙扶住那水桶。
“嘿呀,也不知娘娘这些日子为何要把宫里头的侍卫都派出去做事了,这些拎水的事情反而还落在了我们这些个弱女子的头上来。更兼这天气当真是变化无常的,方才还艳阳高照暖和和的,如今竟已是乌云密布,怕是要下雨了。”
那拎水的小婢子似乎分外不满的模样,那张精致的小脸蛋也因为寒风而被刮的通红,原本水灵灵的小脸也变得分外干燥。
一旁的清扫婢子听见这婢子的抱怨言语,慌忙看了一眼四周,伸手就是捂住了那婢子的嘴巴,满是惶恐地摇了摇头让她千万不要再说了。
拎水的婢子被捂得有些难受了,伸手就是推开清扫婢子的手掌,似乎分外生气的模样瞪着她,“你这是做什么啊?虽说我们是这飞鸾殿的奴婢,可也是人啊,这大冷天的我方才去井里打水,险些都被这水桶给带的掉下去了,怎的,抱怨一两句还是不成了?不是我说,倘若你不是个哑巴,你也一定会抱怨的......”
清扫婢子的眼神忽然变得分外惊恐,就连肩膀也开始瑟瑟发抖,看的那拎水的婢子满是不解地回头去看。
那一身简朴宫裙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二人身后,手里头正捧着似乎是要去拿给主子的暖手炉,那张脸上不见一丝丝的神情,冷漠的似是那一月寒冰。
拎水婢子看清了女子的脸忙一下子跪倒于地,不停地磕头求饶,力气之大大到地上不一会儿便有着点点血迹,而那拎水婢子却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还在不停地磕头求饶。
“苏梅姑娘求求您放过我——奴婢一时嘴贱犯了大错——还请苏梅姑娘您恕罪——奴婢保证今后一定不会再犯了——”
那婢子哭的凄惨,若是有旁人围观的话,定然是会分外心疼这婢子的。
可那清扫的婢子却早已吓得握着扫帚在一旁不停发抖,眼神一直畏畏缩缩的看着被唤作苏梅的宫女,似乎生怕苏梅会把自己和这拎水婢子混为一谈,然后一同处置一般。
苏梅淡淡瞥了一眼清扫婢子,目光又落回了拎水婢子的身上。
“你既然对娘娘心里头有不满的意思,又何苦在这里做事呢?依我愚见,浣衣房更是适合你待的地方。”
苏梅的声音轻轻地,似是在讲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一般。
这浣衣房在宫中是个何种地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虽说它的名义上是个替皇上浣衣的地方,差事也不过是苦了一些。可这些后宫里头的人却皆知,这浣衣房不过是个比天牢来的名字要好听一些的地方。
浣衣房里头的宫人们皆是戴罪之身,依照穆寒的意思,戴罪之人应当是要恕罪的,决不能以死来便宜他们。故而这浣衣房也是严格遵守着这句话的意思,没日没夜的折磨着浣衣房里头的宫人们,却又不让他们死去。
故而,生不如死。
与其受着如此折磨,倒不如死是来的痛快。
拎水婢子听见苏梅这句话,满是绝望的跪坐于地,眼神空洞的不知看向了何处,满是绝望的神色。
“你自己回去收拾收拾,明儿便去浣衣房报道罢。我等下就去和刘总管打声招呼,让她记得督促你好生恕罪。”
言罢,苏梅便弃下那外貌如死尸一般绝望的婢子,捧着暖手炉进了宫里头。
“你们这些人,不得好死。”
在进去的那一霎那,苏梅听见了那婢子口中的低声轻喃,似是自暴自弃的模样,要保留这最后一丝的尊严。
苏梅略略用余光扫了一眼身后,顿了顿,指了指那清扫婢子,“我瞧着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里的活你不用干了,今日你先回去休息休息罢。明儿个你就来去后厨帮忙服侍罢。”
后厨的活儿是所有飞鸾殿里头的宫女都挤破头想要进去的地方,那里不仅活计轻松,而且更兼每日主子吃食也不多,倒也是不用多做活,故而那里已经算是个恩赐了。
清扫婢子忙跪下磕头以示感谢之意,那原本已如死尸般的拎水婢子忽然来了力气,愤怒地掐住了一旁清扫婢子的喉咙,掐的那姑娘两眼都翻了过去,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那婢子的力气。
“贱人!你这个贱人——”
苏梅拍了拍手,那留下保护飞鸾殿的影卫一下子出现,挥手之间便是斩断了那拎水婢子的双手。
鲜血溅满了清扫婢子的脸庞,她满是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婢子甚至还未反应过来自己的双手已经被砍断了。
“啊——”
苏梅挥挥手,影卫便一把拍晕了那拎水婢子。
苏梅略略打量了一下面前台阶上的鲜血和那一双断手,敲了敲门板,原先在宫殿里头清扫的婢子忙小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