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寒也记不清自己究竟是何时醉倒过去的了,只记得那壶中酒愈来愈少,最后变得滴酒不剩。
最后被穆村喊醒时,穆寒颇为狼狈的模样,也是穆村第一次见着。
昔日里穆寒在穆村的记忆里,一直都是那般的高高在上且冰冷不可靠近分毫的。哪怕受了伤,面上的神色也总是丝毫不变的。
像当下,醉倒在屋顶之上,两颊酡红,衣衫还有些不整的模样,穆村反而是有些手足无措了。
“皇兄......醒醒。”穆村伸手推了两把穆寒,穆寒硬是起不来,被穆村反手一个巴掌抽过去,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穆村瞬间收回了手掌,一副自己也是方才才到的神色,还不忘满是关切的看向了穆寒。
“皇兄,你怎会在这里睡着了?夜深露重,莫要受了风寒才是,快些起来回去罢。宫里的人都在寻你。”
穆村一想到自己本来睡的好好的,结果被穆寒寝宫里头的一干婢子太监给惊醒。
难以想象,自己的侧宫里头,突然涌出一堆侍卫,一干婢子太监还皆跪倒于地,哭嚎着求求他找出这穆国六都的皇上。
好好的睡意,皆被穆寒的这一突然消失,给惊扰的全无了。
穆村随着一干人等找了许久也不见穆寒身影,听闻顾青下午时分出宫探亲了,穆村甚至于一度想着穆寒是不是也跟着偷偷溜出了宫,跟着顾青去见双亲了。
可穆村正预备着趁无人注意到回侧宫休息时,恰好一路躲闪着从屋顶而过,便是和醉酒昏睡的穆寒相遇了。
穆村思量着既然遇着了就没法子装作没看见了,更兼穆寒当下如此模样,倒不如打晕了直接送回寝宫里头去,也省却一些麻烦了。
如是想着时,穆村便预备着趁穆寒还未清醒时动手了。
“小村......?”穆寒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了一般,双眸也聚焦回了穆村面上,随即环顾了一下子四周,“先前朕在这里喝酒赏月,后来......大抵是醉了。”
穆村仓促收回了手,瞧着穆寒是清醒了的样子,倒也省却了自己要送他回去的麻烦,拍拍手便打算回宫补觉去了。
“你若是爱青儿,你会去怎样做呢?”
穆村本要离去的脚步在听见穆寒的问话时骤然停下,穆寒为何会如此狼狈的醉倒在永乐宫的屋顶上,以及晚些时候碰着白月时白月所说的那些话,似乎都已经可以相互串联起来了。
穆村不过一声冷笑出声,这声笑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响亮,满是嘲讽之意。
“臣弟不过当皇兄是什么鼎天的人物,想来也不过只是个缩头乌龟罢了。”穆寒声音淡淡的,却满是讽刺之意,毫无遮掩之意。
“皇兄究竟在想着什么借口呢?想着用些什么借口,来替您不能保护好小青这件事开脱呢?”
穆寒一时竟然哑然,他竟然,找不出任何用以反驳穆村的言语。
着实,倘若自己能够保护好顾青,他二人何须至今日地步。
互相折磨呢?
“皇兄怎么做臣弟是不知道,只是臣弟倘若爱着一个人,必然会将毕生一切都奉上,只为护其平安。而非思前顾后,互相折磨。”
穆寒久久的沉默不语,穆村嗤笑一声,挥挥手,“夜深了,臣弟先行离去了。皇兄究竟想要如何,臣弟无法左右半分。倘若他人劝诫之言听不进的话,皇兄只管顾虑着即可了。”
不等穆寒说些什么,穆村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之中。
穆寒缓缓站起,头顶的明月有些落下了,沉重的,似是要夺去什么一样。
顾青这还是第一次回到位于镜都的顾家中。
先前已经听常欢七七八八说过一些了,关于这穆国同,穆国之下的镜花水月人六都。
镜都便是这六都中最为繁华的一都,皇城也于其中,故而贸易一类的乃是穆国的支柱。
在这贸易大都之中,顾家便是其中的领头。用垄断二字形容,最为不过。
虽说顾青表面上不过只是个开绸缎庄的,可听常欢来说,顾家私下的产业链还包括茶叶、土地等等,整个镜都之中,想来也没有未曾同顾家做过生意的人。
故而当顾父顾思明将自己的幼子送入皇宫当男宠的消息传出时,一时间整个镜都的商人之间皆闹的沸沸扬扬。
凭借顾思明的财力,顾家之子女别说送进宫去当男宠了,就是想要迎娶宫里头的公主,也是不在话下的。故而顾思明究竟为何会主动将幼子送入宫去,一时间成为口舌众端。
顾思明对外所说的,不过只是幼子想要入宫,崇敬当今圣上之威严,因多年前曾有一面之缘,故而心心念念多年,待到成年之日才恳求自己将其送入宫中去。
不过顾思明能够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幼子送到皇上身边,如今还成为后宫之中颇具有名气的顾公子,倒也算是顾思明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