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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达器果然有效,当大夫泰勒回来时,何瑞章第一次听懂了他说话,只不过他语速太快又不喘气,实在没明白什么意思。
“你还在这里呢——苏,你该不会看上这小子了吧?不过也是,我记得自从被那人甩了,你就没谈恋爱了吧。你这年纪轻轻的,老单着不是事,又不见你买春,以一个医生的专业角度来说,该泻火的时候不能憋,虽然这小子身上伤疤多了点,但身材很不错,要腿有腿有屁股有屁股,脸蛋也好看,还是个雏......”
苏郡低咳一声打断他洋洋洒洒的劝告,“我刚刚找到了同传器,这会儿他能听懂我们对话,你说话注意点。”
泰勒挑高了眉,本来他的颧骨就高,这下更是要戳破天一样“什么,你把同传器给他了,还说对他没意思。”
“……为了方便交流,我先回去,你有空教一下他怎么使用生活物品。”
泰勒还想再说什么,可苏郡话音刚落就十分干脆地转身离开,那大长腿一迈,没走几步就跑远了。
“那个,大夫你好。”
“你先等等,我戴上同传器再说。”泰勒摆摆手,拿起散落在行军床上的小耳机,把其中一个调整成中法模式后卡进耳道里“你说什么?”
“你好,我叫何瑞章,何处的何,祥瑞的瑞,文章的章。”
……苏说的果然没错,这个东方小子确实对基础的生活用品一无所知。众所周知同传器虽然能让不同语言的人无障碍交流但不代表它已经先进到可以逐字逐句翻译。
泰勒本就对陌生人一般的外国小子没什么耐心,现在腰酸背痛更是不想搭理“大家都叫我泰勒。小子,我今天很累,没时间帮你搭个新床,虽然你是病号,但我想你应该不介意睡一晚地板吧。”
何瑞章连忙摇头,即使没有床,但是有保暖的被子可以铺着,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为了表达自己的友好,他说道“你很累吗?我以前学过一点推拿,如果是肌肉酸痛什么的,可以缓解一二。”
泰勒脱外套的手一顿,犹豫道“你会按摩?好吧,暂时相信你了。”
何瑞章卷起袖子,“我需要一点跌打酒,或者红花油。”
泰勒解开外套又脱掉上衣,从口袋里掏出挤压得有些变形的管状物品“你说的那些我都没有,就这半管润滑/剂了,你看看能不能用。”
何瑞章接过他抛来的物什,稍微研究了一下挤出一点在手掌心,又闻了闻“也行,其实抹点是为了推拿的时候不干涩......哎,大夫,你的腰受伤了吗,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需要通知苏姑娘吗?”
泰勒的嘴角抽了抽,“没事,你只管帮我按就行,别的不用管。”
何瑞章有些忐忑,见大夫像个没事人一样躺下后,只好闭嘴。不过他的推拿手法确实不错,没按几下,泰勒就舒服地哼哼唧唧了。
“以后就叫你何吧......对了何,你的按摩是从哪里学的,还挺有章法的。”
何瑞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以前练功的时候总是受伤,每次都跑医馆去请大夫给推拿针灸,后来那个大夫出远门了,我担心其他医馆的大夫没他厉害,临走之前让他教了我几招。”
泰勒的脑袋埋在臂弯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你从小练武术?中国功夫?”
“我不懂你说的那是什么,我练很多,除了家传的刀法,也练江湖上的普遍招式。”
“这么厉害呢。”泰勒来了兴趣,扭过头看他“苏也有学武术,不过用的少,武器也跟你差不多,等你伤好了,可以跟她打一架。”
“打一架?不行不行,且不说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而我身为男子汉,又怎么能欺负女子呢,不行。”
“你欺负她?”泰勒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何瑞章怕他笑岔气也不敢再推,只好尴尬的坐在一边。
泰勒几个月来都没笑得这么开心,等他缓了口气一抹眼角,居然连眼泪都笑出来了,“你知不知苏是谁啊。”
“苏姑娘?”何瑞章诚实地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不奇怪,做我们这行的,不是天天和死神打交道是不会了解的......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们这几个人呢,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雇佣兵团,没有之一,虽然人数少,但个个是精锐,而苏,她的战绩更厉害,曾今在上千武装的包围之下把人质毫发无伤地带了回来,世面上所有枪支没有她不熟悉的......这让我想起一件事,去年我们在菲律宾遇到一伙同行,她们有个神枪手非得跟苏比,结果她枪都还没组装完呢,苏就十环射击了。”
何瑞章听得一知半解,他不明白什么是雇佣兵团,也不理解为什么枪需要组装,难道她们是比谁将枪头塞进长棍,然后掷向靶子的准头吗?那可真是奇怪的比武方式。
泰勒还没有停“苏不光实力强,身材也很不错,如果不是长得有点男孩气,只怕爱慕她的人会更多,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审美啦,她还是很受欢迎的,要知道她以前去红灯
', ' ')('区的时候,那里的小子们都快把眼睛看瞎了,只差没倒贴钱。”
“长得男孩气”,“红灯区”,“小子们倒贴钱”。
何瑞章完全听不懂这位大夫在说什么了,苏姑娘虽然长得高了点,但不魁梧,头发虽然短了点,可长相却是好看的,怎么看也不像男的啊。要真说像男的,倒是那个光着上半身还把大夫搂着亲的像,想到这,何瑞章不自觉皱起了眉。
泰勒见何瑞章一脸苦涩,以为他是不开心苏受欢迎,连忙挤眉弄眼道“哎呀,苏去红灯区都是几年前的事了,自从她前年被人甩了,已经清心寡欲很久了。”
“被人甩了是什么意思?她被人打伤了吗?”
泰勒一愣,仔细一想苏可不就是被那日本小子给打伤了吗。
“对,还是重伤,养了很久。”
何瑞章叹了口气“古人云郎薄情,妾薄幸,在感情上,女子总是受伤害的那方。对了,你说她再也不去红灯区是什么意思,红灯区是什么?”
“哈?当然是买春的地方咯。”
“买春......啊。”何瑞章恍然大悟,顿时睁大了眼“那不就是青楼吗!女子去青楼?不对,我听人说也有服侍女客的小倌楼,只是女子去花街......”
哪怕知道江湖女儿不拘小节,但也没听说有女子明晃晃逛窑子的啊!
“我不懂你们中国人怎么定义红灯区,不过苏现在很少去就是了。”泰勒眼珠一转,嘴角勾起坏笑“哎,你不是问我腰上的青紫是怎么来的吗。”
何瑞章往后挪了挪,下意识对接下来的话感到些许不安。
“当然是和老相好上床啊,就是刚才吻我那个,她手劲儿大一时没控制住……不过也不怪她,毕竟憋了小半个月了,要不是你在这里需要换班照看,我才不回来呢。”
泰勒一通话说完才发现何瑞章的神色不对劲,一想他还是个雏又穿得奇奇古怪出现在这里,只怕是个不谙世事的小王子,不免暗骂自己操之过急。
正不知道该说什么缓解气氛,就听到他问“泰勒医生,你能告诉我现在是几几年吗。”
“公元2122年,怎么了?”
公元2122年,闻所未闻的年代。
何瑞章心里已经大感不妙,却还是不死心“那当今皇帝可还姓朱?”
泰勒摇头“我不太了解中国的历史,但据我所知,你们好像很久以前就废除君主制了,现在除了欧非还有几个国家保留着君主立宪,其他的好像都是宪法国家......何,你怎么了,突然脸色这么白?是不是伤口感染了。”
何瑞章得救的第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准确说是压根没睡,天一亮他就悄悄起来了,但由于不会开帐篷只好等泰勒起床。
这一晚他思考了很多,比如给父母报仇,告诉豆腐摊的姑娘自己无心儿女私情,不过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放下。
苏姑娘和泰勒大夫不像在骗他,更何况别人也没有骗他的理由。他自己从万丈悬崖一跃而下本来就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但现在还能吃能睡能蹦能跳,大概率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和之前完全不同的世界,一个没有血门的世界。
可如果没有了仇人,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何,你醒了?”
穿戴整齐的何瑞章坐在地上,欲言又止道“泰勒,我发现我回不了家了。”
“这是为什么?”泰勒不解地看着他,随手捏开一个胶囊往脸上一抹“你的家没了?”
何瑞章苦笑“我本来就没有家,而现在我连仇人也没有了。”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来,这是清洁胶囊,捏开一颗抹在脸上,另一颗放进嘴里
何瑞章学着他擦干净脸,接着道“我本来还奇怪你们,现在想来奇怪的是我才对,我才是那个格格不入的人。”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我不是中国人,带着同传器也不理解你的意思,这样,你去找苏,她应该能替你解答。”
“苏姑娘?”何瑞章眼睛一亮,又瞬间暗淡下来“还是......”
“什么还是的,喏,把这个拿好,去找她。”
泰勒朝他抛过几片薄薄的纸片,一搓还能感受到纸片里包裹着类似圆圈的东西。
“这是什么?”
泰勒替他拉开帐篷,指着不远处较小一点的黑色帐篷道“那是苏的帐篷,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她,这个也是。”
虽然江湖儿女洒脱不羁,但孤男寡女待在狭小的空间里对姑娘家总是不好的。
所以当何瑞章来到苏姑娘打开的帐篷前,并没有进去,而是蹲在了外面。
“苏姑娘。”
苏郡正擦拭着配枪,听到他的声音也把枪没收起来,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有事?”
何瑞章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可到了人面前却又说不出话,只干巴巴地看她擦着一个黑金交杂的奇特玩意儿。
苏郡等了几分钟没听到人吱声,这才抬
', ' ')('起头“你有什么事直说。”
“……苏姑娘,昨天跟你说的那些,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说谎?”
苏郡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只默默看着他突然悲伤的眼睛。
“我没有骗你,我家真在京城,就住在东街,家父为官二十载,一直兢兢业业,可后来官宦勾结,朝廷乌烟瘴气,百姓民不聊生。家父临危受命,除奸宦保良臣,可却被一个叫血门的魔教杀害,家母为了护我离开被乱箭射杀,可就是这样血门也不放过我,就在昨天,我最后的亲人也为了保护我死去。后来被他们逼到悬崖之上......我跳崖明志,却没想到来到了这个地方。还以为是父母在天之灵保佑我,现在想来不过是自我安慰。苏姑娘,你昨晚说的中国只怕不是我的故乡,是吗?”
苏郡点头,“中国的全称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首都叫北京。”
何瑞章心底最后的那点希望也随着这话消失不见,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也是,中原和中国,怎么可能是一个地方。”
苏郡看他面色苍白,一脸绝望,想了想宽慰道“你别灰心,中国很大,我在那里生活的时间不长,也许真有一个叫中原的地方也说不定。”
何瑞章摇摇头,身子晃了晃苦涩道“难道中国还有一位国号维和的皇帝吗,苏姑娘,你不用安慰我了。”
“你的伤还没好,别久蹲,进来说吧。”
“......孤男寡女对你的名声不好。”
苏郡挑了挑眉,总算知道这股别捏劲儿是怎么回事了,她摆摆手不在意道“我不介意。”
苏郡的帐篷比泰勒的小一些,但容纳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她坐在自己的睡袋上,幽幽开口“你除了发现身处的世界不同外就没有感受到别的不对劲?”
“别的?哦,对了,我发现你们这儿的民风特大胆。”何瑞章回想起昨晚那个赤膊又拥吻泰勒的壮硕女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你说大卫?虽然她光着上半身不太文雅,但何先生,我们这里的女人是想怎么做都可以的,反倒是男人要拘束些。”
何瑞章愣住了,他见过屠夫赤膊,见过男子青楼寻欢,可却没看到过男女完全颠倒的事。
“何先生,你别告诉我,你的家乡是男人光上半身,女人生孩子把。”
苏郡本意是逗逗他,却没料到脸色苍白的少年居然点点头,十分认真道“男主外女主内,我就是娘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这回,轮到苏郡震惊了,她望着魂不守舍的少年人,严肃道“这事你还跟谁说过。”
何瑞章摇头“只有你,我也是才知道。”
“很好,从现在开始,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我可不想以后在某个地下室的培养罐里看到你。”
何瑞章虽然不明白什么是培养罐,但也知道一个异族落到有心人手里只会生不如死。
“是,我会保守好这个秘密”
“行。”苏郡抬手从行李袋里抽取一张打印纸连带着玉佩一起递给他“这是世界地图,等出了这个沙漠,你就朝着中国去,毕竟那是你最熟悉的地方。你耳朵里的同传器是太阳能的,只要不丢失能一直用下去。”
何瑞章接过地图,哽咽道“苏姑娘,大恩不言谢。我承诺给你的百两黄金只怕已成泡影,这块玉佩是上好的和田玉,又请了能工巧匠雕刻而成,是珍品无疑,还请你收下。”
何瑞章说完最后一个字,一想到陌生的地界能遇到这样的帮助,眼泪再也忍不住,看着面前对自己慷慨相助的救命恩人,他突然站起身,单膝跪下去。
可才跪到一半,胳膊就被人死死架在了半空中,何瑞章一抬头正好对上苏郡眉头紧锁的脸。
“别跪,你要是真过意不去,不如给艾什免费打两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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