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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
谈栎觉得自己的生活用翻天覆地形容也不为过。
从他进办公室的那一刻就能感受到。
仅仅几天之前张力铠还在办公室对他破口大骂,指着他的脑袋骂他废物。但现在张力铠会对他笑,会拍他的肩膀向他打招呼,会微微躬着腰跟他说话,叫他好好干。连仇赫都莫名其妙问过他张力铠是不是吃错药了。谈栎其实也挺无奈的,他真的很佩服像张力铠这样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
部门同事也不再把他当做空气。一块儿点下午茶的时候也会侧过身问他一句要不要带上。大多数时间谈栎都会委婉地拒绝他们的邀请。一杯四十块的咖啡对他来说太过奢侈。虽然周钦沂什么都给他,但他一般不太会用那张额度可怕的信用卡。拮据的生活方式早就扎根进他心里。他宁愿喝便利店里六块一杯的咖啡提神,那让他安心。
对他态度转变得最明显的就是刘峙。
以前刘峙也挺讨厌他,但他能感觉到那是一种带着不屑、嘲笑以及浓浓的鄙夷的情绪。
而现在的刘峙敏感得像炸药,一点就燃。对他有种莫名的敌意。其实谈栎心里也知道这是为什么,他觉得刘峙实在没有必要这样。
他只跟周钦沂一个人有大型的业务往来,他的客户也永远只有周钦沂一个人。周钦沂阴晴不定,即使对玩物的占有欲也不是一般地强。在知道他试图去联络更多的客户后,周钦沂跟他爆发了一次非常剧烈的争吵。虽然大部分时间只是周钦沂单方面地向他宣泄恐怖的怒火。
那天做爱的时候周钦沂非同寻常地暴力。他一边抽插着谈栎的下体一边掐着他的脖子扇巴掌,一下下都卯足了劲。谈栎疼得眼睛都睁不开来,从嗓子到口腔都是浓郁的血腥味儿。他在床上躺了一天两夜,直到第三天上班脸仍是肿的。自那之后他再也不敢私联客户了。
在周钦沂心里好像他去私联客户就是拿肉体换钱,更何况刘峙的客户也确实大多跟他有肉体交易。周钦沂已经是他万不得已下才拽到的救命稻草,所以他是绝不可能抢刘峙的客户的。
“哎,今天完好无损啊。”刘峙倒水的时候从他身边经过,“没被抽巴掌么?”
“没有。”谈栎低着头,挺平静地回答他。
“干嘛?连抽你巴掌都懒得了?”刘峙露出了挺不屑的笑容。
谈栎没说话,他不是一点就着的性格,也不至于跟刘峙生气。刘峙比他小很多,他的挑衅其实在谈栎看来都是十分不值一提的小事。他的人生里有太多比这种挑衅还要难捱的时刻。所以刘峙在他心里就是一不懂事的小孩,不值得动怒。
于是谈栎只是摇着头看了一眼刘峙。
这一眼让他有点儿惊讶,不自觉就皱起了眉毛。
刘峙的状态实在太差了。
他面色比之前都灰暗了许多,两只眼珠子浑浊无光。现在天气其实并不怎么太冷,更何况公司里还开着暖气。但刘峙仍然裹着厚重的棉袄,身体有点佝偻,微微发着抖。他嘴唇青紫,牙齿时不时磕在一块儿。他情绪急躁地啃着手指,指甲几乎要啃进肉里。食指和中指还泛着焦黄的颜色,不知道是什么痕迹。
其实刘峙是长相非常漂亮的小孩,虽然谈栎觉得他性格缺陷很大,但大多数时候他的眼神都是十分机灵有神的。现在这幅憔悴的模样差点让谈栎没认出他。
谈栎有点迟疑地开口:“你……还好吗?”
“我好得不得了!”刘峙急切地说着,“你觉得我有什么问题?你就这么急不可耐来这儿挑衅我了?”
“我没……”
“你以为你睡到个周钦沂就能抢走我的生意?他能睡你几天?他能睡你几天!!!用屁股换生意我看你做得很开心啊!!”
他扒着谈栎的隔板,手指几乎要把磨砂玻璃挠碎:“谈栎你等着!你等着!你迟早有出事的一天!你迟早……你迟早像我一样!你等着……”
谈栎皱着眉头,他觉得刘峙的精神已经有点反常了。
等刘峙再想骂点什么的时候,身后已经传来了张力铠的声音:“刘峙,刘峙!”
刘峙厌恶地扭头,瞪着张力铠。指甲在玻璃上磨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张力铠眯着眼睛,压低了声音在耳边问他:“你想死吗?”
刘峙仍然瞪着他。
“滚去我办公室,左边第三个抽屉。”
刘峙咬着牙齿,又深吸了几口气,最后终于松开手,往张力铠办公室冲去。
谈栎完全不明白他们说了什么,他有点不安地往办公室里张望了一眼:“他真的没事吗……”
“没事,能有什么事。”张力铠笑着说,“就是最近你势头上来,他压力大,累垮了。我好好跟他说道说道去,过两天就能好。”
谈栎其实不太相信张力铠的话,但毕竟刘峙和张力铠跟他非亲非故没太大关系,他点点头也不再多想。
上个月还有好几笔账没来得及核销,他得赶紧把核销材料准备好,才
', ' ')('能往下走盖章和发票的流程。
傍晚的时候谈栎收到了周钦沂的短信。
这几天周钦沂跟他联系得少,仅有的几次也是直接按着他做爱。所以周钦沂说要带他去酒局的时候谈栎还觉得有点惊讶。
随即他又庆幸今天因为开月度会议,所以特意穿了一套周钦沂买的衣服。不然周钦沂肯定要对他的着装挑三拣四,或者干脆生气,和他大吵一架。
周钦沂的车停在公司两条街后的拐角。那边没有地铁口和公交车站,公司里的人一般不会过去。周钦沂好像并不怕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可谈越害怕成为公司所有人的谈资,他很怕站在舆论中心。所以央求了周钦沂很久周钦沂才答应他。
果然又是一辆十分显眼的跑车。
亮银色的车漆配着两扇旋在车顶的鸥翼门,谈栎钻进副驾驶的时候旁边已经站了好几个人围观,甚至拿手机拍照。不用想就知道是价值不菲的牌子,不过谈栎叫不出名字。
说是一场酒局,其实就是周钦沂几个朋友在一家高档餐厅包了个露台一块儿聚餐。
上次的花臂黄毛也在,正和一个身材火辣的长发美女咬着耳朵。谈栎记得他好像叫蒋迪。
周钦沂带着谈栎坐到长桌的另一边。那边已经坐了个男孩,看起来年纪不大,长得十分精致,留着披肩的头发。
他看到周钦沂的时候眨了眨眼睛,故意露出夸张的表情:“周总带人来了呀,我今天晚上要独守空房了。”
周钦沂白了他一眼:“我可消受不起你。”
“哎,你那天还骗我谈业务呢?”蒋迪抬头的时候看见谈栎,也立刻嚷嚷起来,“谈个屁的业务!我看你就急着去操屁股……哎,我刚刚是不是单押了?”
其他人听了这话,看向谈栎的眼神都有点暧昧。
谈栎也被这一下弄得十分尴尬,耳尖有点发烫。他回头看了周钦沂一眼,不过周钦沂好像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跟着蒋迪哈哈地笑着。
一群人打了招呼就很快三三两两地聊起天来。他们有自己的圈子,话题里常出现谈栎没听过的人名。他听不懂也插不上话,估计周钦沂也不想让他多话。只能坐在一边儿,低着头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唉谈栎,下楼帮我买包烟。”周钦沂抿了口酒,随口使唤着谈栎。
“哎呀买什么?我这里有呀。”长得精致好看的男孩儿叫李缘,李家最心疼的小少爷。他跟周钦沂、蒋迪都是从初中就一块儿混到大的。大学各奔东西在不同国家上了,等毕业回来又一块儿厮混。
“谁要抽你那甜不滋儿的烟。薄荷爆珠,你知道的。”周钦沂赶苍蝇似的冲谈栎挥了挥手,“还有谁要买东西没?”
“哎,买盒止痛片,她肚子有点儿疼。”对面一个穿吊带的小姑娘指了指旁边的朋友。
“带包苏烟。”另一个男生也招呼服务员似的抬了下手。
谈栎这下更尴尬了,他低着头,微缩着肩膀,有点艰难地用手机一一把东西记下,逃也似的跑出露台,往电梯那走去。
“干嘛这么不给人家面子呀?你叫服务员下去买不也一样。”看谈越走远了,李缘笑嘻嘻开口,重新把烟递给周钦沂,“折腾人呀?”
“坐旁边也不说话,看着心烦。”周钦沂也笑了,接过烟点燃,深吸了一口,“溜溜他呗。”
“真坏。”李缘用肩膀撞他一下,“你招惹这种条件的人,也不怕到时候甩不掉,牛皮糖一样粘着你。”
“我还没有想甩甩不掉的人,真到那天了有的他受。”
李缘吸了口烟:“哎呦少吓人了……不过……也只有这种人受得了你吧?他真的好听话呀,刚刚也安静坐在那。上次蒋迪带的那个,稍微逗一下脸色都黑了,还是你这个好玩儿。”
“干嘛又提他。”蒋迪有点儿不爽得嚷嚷了一声,“我回去就跟他分了啊,最烦这种没什么能力还死要面子的人。”
“他还没能力呀,他家要没出事也不能被你这么欺负……”李缘瞥一眼蒋迪旁边的小姑娘,也是个挺懂事的女孩,听他们讲蒋迪情史也没多嘴问什么,“哎呀不提这个啦,提提钦沂这个,脾气这么好,有没有跟你发过火呀?”
“……没有吧。”周钦沂想了想,“估计觉得被我包了就得什么都听我的。乖得跟条狗似的,也没什么自尊……”
“从没生气过?”李缘有点狡黠地眯了眯眼睛,“我不信,要打个赌吗?”
“你要干嘛?”周钦沂撑着脑袋,偏过头看他。
“哎呀,会心疼啊?”
“会屁。”
“那让我试试看嘛,我要是把他惹火了你给我买这个包。”李缘打开手机划拉几下,找出一个橙色的铂金包。
“你赚得比我多吧,好意思让我买包。”
“你买的我开心嘛。”李缘抿着嘴巴,笑得极好看。他有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如果不是周钦沂从小跟他一块儿长大,对他知根知底,估计也会迷上这人好一阵子。就像那些前赴后
', ' ')('继的倒霉蛋一样,“我输了就给你买辆哈雷,你那辆不是撞了嘛。成交不成交?”
“行呗。”周钦沂看着他,有些懒散地抻了抻胳膊,“还哈雷,至于么。无关紧要的人,你想怎么整就怎么整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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