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跟她离婚。”他对乔旭说。
这段婚姻,前三年是余殊独自在经营,如今则是他一个人固执地在纠缠。余殊已经对他死心了,刚才在病房里,虽然她说得并不太多,但话里那浓浓的悲伤谁都能感受得到。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余殊,是他把那个美丽温柔的姑娘变成了这副模样,又怎能继续伤害她?
余殊回到家,闷头睡了一觉。积压多日的情绪发泄出来之后,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这种感觉一直延续到了梦里。她梦到自己是水里的一片浮萍,随着水流缓缓飘着,不知道来自哪里,也不知道要飘向何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大概飘了几十年那么久,她忽然撞到了一段木头,砰地一下醒了过来。睁开惺忪的睡眼,她这才发觉,自己并不是被木头撞醒的,而是被床头柜上的手机吵醒的。
她摸过手机,接起来,对面竟然是金祥。他说:“学姐,刚才乔先生联系了我,说同意离婚,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去民政局。”
余殊愣住了。
金祥没听到她的回答,唤道:“学姐?学姐你在听吗?”
余殊半晌才道:“他为什么不自己跟我说,而要找你当传声筒?”
金祥反问:“那你当初想要离婚的时候,为什么不自己跟他说,却要通过我?”
十年感情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他们给彼此留下了最后的温柔。
两人约好离婚的日子,是个云淡风轻的好天气。余殊站在民政局门口,望着那些脸上带着喜色的新人,想起她和乔晋渊结婚时的情形来。
两人都不是注重传统的人,就挑了余殊毕业那天,等学校的拨穗仪式结束,直接去的民政局。结果那天下起了瓢泼大雨,乔晋渊问要不要改期,余殊觉得既然定了,就不应该改期,否则不祥。于是两人冒雨赶到了民政局。
她还记得下车的时候,特地挑选的礼服被雨淋湿了一大块,而后又得知因为下雨,民政局为新人准备的红地毯和心形拱门都无法使用,她气得想哭。乔晋渊一边嘲笑她孩子气,一边安慰她说没事,那些都是形式化的东西,只要人是对的就够了。
乔晋渊难得哄她一次,她欣然接受,高高兴兴领了证,成了没有婚礼的新娘。
现在想想,或许那场雨早已昭示了他们的未来,只是当时她没有领悟到罢了。那么这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又意味着什么呢?彼此解脱吗?
他们是从什么时候起,成了对方需要摆脱的人?
乔晋渊见她站着不动,似乎根本不想进去,忍不住唤道:“余殊。”
余殊转过头:“嗯?”
乔晋渊其实想说,咱们不离婚了行不行?以后我什么都改,我们好好过日子。可是在经历了那么多伤痛之后,这种话他说不出口。
他临时想了个借口:“没事,就是你那车的后门上刮了一道,你记得去4s店喷漆。”
余殊点头:“嗯。”
她轻轻吐了口气,踏进了民政局的大门。
离婚手续很简单,工作人员将离婚证分别递给他们,这段婚姻就此画上句点。余殊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也不是伤心,也不是解脱,最后她终于品了出来,是空虚。一眼望去,茫茫世界好像跟她再无关系,因为她连最后的亲人也没有了。
两人的车停在路边,余殊冲乔晋渊点点头,正准备走,后者叫她:“小师妹。”
余殊:“嗯?”
乔晋渊突然上前抱住她。余殊被箍得有点疼,不过并没有推开他。乔晋渊抱了很久很久,这才放开,轻声说:“保重。”
余殊:“你也是。”
两人各自上了自己的车,原本最亲密的人,就此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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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点,正处在深度睡眠状态的陆天青接到了乔晋渊的电话,没好气地说道:“乔董,您可真是吸血的资本家,这个点打电话是有什么指示?”
乔晋渊劈头盖脸说道:“我离婚了。”
陆天青卧槽了一声,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对面便传来哗啦啦玻璃瓶倒地的声音,他问道:“晋渊,你喝酒了?”
乔晋渊没有回答,自顾自说道:“以往每次回到家,都能看到她的身影,她会坐在沙发上等我,还会给我做饭。可是我以后在家里再也看不到她了,怎么办啊?我好想她。我反悔了,我不想离婚……”
男人的声音带着点呜咽,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陆天青听得发愣。两人深交十几年,他可从来没见这个男人如此软弱过。
他骂道:“你哭个锤子!真喜欢她,就去把人追回来啊。”
乔晋渊颓废道:“你不懂,她已经不爱我了,追不回来了。”
陆天青道:“放屁!老子懂得很。离婚算什么?她又没嫁给别人!”
乔晋渊打了个酒嗝,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还能追回来吗?”
陆天青道:“你不追就肯定不会回来。”
电话突然断了,他看了眼黑下去的屏幕,并没有打回去安慰那个失意的男人,而是将手机丢到一边,继续睡觉。
乔晋渊和余殊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余殊付出了太多,得到的回报却太少。感情都是互相的,只靠一方经营,迟早会散。乔晋渊现在越痛苦,以后面对余殊的时候就会越用心,那样才有可能将她追回来,否则一切都是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