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寻点点头,在李逸如面前坐下。
茶香氤氲间,他身后挂着的名画都蒙上一层雾气。
山鸟间装修比较有古韵,当然在不懂得欣赏的人眼里,就显得寒酸了些。错落放置的瓷器,多是纯色,只有几个上面画着简朴的花纹。
“我还以为,你不会见我。”
李逸如开口,将面前的茶杯推了推,“这茶叫千味,你母亲当年,很喜欢喝。”
岁月似乎格外恩赐于他,四十多岁的男人,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但顾千寻却能看出他眼底的疲惫来。
“我和我母亲,还是有些差距。”顾千寻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将茶杯放下,静静看着李逸如。
“她……现在还好吗?”李逸如眼中满含抱歉,“当年的事情,我一直欠她一个解释。”
“那估计,您是解释不成了。”
顾千寻端坐,目光平静,樱唇轻吐,“我母亲,已经去世了。”
李逸如脸色骤然变得煞白,他怔愣了许久,才缓缓摇头,“不可能……”
“她是在生产的时候死的。”顾千寻给李逸如斟了一杯茶,“所以,有些事,不是想认错,就有回头的机会,错误一旦铸成,就该有背负过错一辈子的准备。”
顾千寻毫不怜悯面前的男人,她的确不知道当年的曲折,可单凭他抛弃母亲,选择江景然这件事,她就不会原谅。
“她……怎么会……”
李逸如一直以为,景妍不肯听自己的解释,误会当年那件事是自己做的,所以愤然离京。他以为景妍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所以才会在家里的恳求逼迫下,娶了江景然。
这些年来,他在心里一直惦记着景妍,和江景然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他从没奢望过景妍原谅他,他只是想知道她活得好好的,就好了。
可是,他再没有收到过她的消息,曾经他舔着脸去问江陌岑,得到了对方冷酷的回答。
江陌岑说,“既然你现在已经是景然的丈夫,那就别再将心思放到别的女人身上,景妍也不行,我会去寻找她,但用不着你这个姐夫担心。”
一声姐夫,将两人的过往全部割碎。
李逸如痛苦地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景妍竟然去世了。
自从结婚后,他便将自己关了起来,强迫自己专心做江景然的丈夫,可是他的心却不受控制地去想景妍。
“原来您不知道啊。”顾千寻轻笑,十分意外地说道,“整个京城,您恐怕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李逸如闭上了眼睛,他几乎隐匿了踪迹,加上江景然特意叮嘱过的话,这件事他不知道,很正常。只是越明白症候所在,他越无法接受。
外面传来服务生的敲门声。
顾千寻等李逸如平静的差不多了,才扬声道:“进。”
精美的素食摆在桌上,李逸如看着摆放在眼前的豆腐汤,强忍的后悔齐齐涌上来。
服务生好奇地多看了李逸如两眼,身材高挑的男人,将头垂到了手臂间,像是睡着,仔细听有异响,服务生退出前还从门缝里望了一下。
似乎,听到了一声压抑的哭声?
房间的门关上,顾千寻品尝着面前的事物,淡淡开口,“我母亲已经去世多年,那当年的恩恩怨怨,也该烟消云散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姐姐却能狠下心,对自己妹妹的孩子下手。”
李逸如轻耸的双肩一顿,抬头,双眼通红,落魄书生的样子,哑着嗓子问:“她做什么了?”
“您应该知道,京城重启了当年我母亲做总设计师时的工程吧?”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