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朗月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脑昏沉、四肢麻痹,全身的经脉骨骼无一不痛。
他本是一个真仙,历经劫数,跳脱五行,已经有几千年不曾体会到这种属于凡人的五感了。关于人间的记忆并不算少,但身为凡人的体会,真的已经遗忘了太久太久了。
这回要怪自己的顶头上司——地座首仙镇元仙人忽有所感,心血来潮指派自己往此方大陆西北地裂口走一遭,说是必有奇遇。
好得很!果然必有“奇遇”——所谓“奇遇”,便是碰见了不论升仙前还是升仙后,屡败屡战、绝不放弃来给自己找麻烦的那一只幽界恶鬼。
自己一直是孤身孤剑、独来独往的性子,并无什么亲密好友。反而是那一只恶鬼从相杀到相识,如今算来也算得上半个老友了,总能抱着手臂,互相讽刺挖苦两句。然而到底明界幽界并不相容,每一回见面,一阵厮杀都是免不了的,且双方都绝不会手下留情,而以为对方多添一些麻烦、给对方身上多留一道难以抹去的伤疤为荣。
这一回,便又遇上了它——即便那只老鬼总是化形成为自称风流倜傥、留连花间的美男子且为之洋洋自得,但在丁朗月眼里到底还只是一只浑身阴气的老鬼。
这回那老鬼却玩了个大的——丁朗月以前万万没想到它能做出这种“大公无私”“玉石俱焚”的事情来:它用自身九成的功力血肉为引,设下一个圈套重创了自己,使得自己一身精纯的灵力术法全然用不出来,活生生被锁在了一个奥妙诡谲的幽魂锁里面。
更可恶的是,做完这恶事之后,那老鬼顾不上自身也摇摇欲坠、精气涣散,还特地得意洋洋地来嘲讽了自己一通,然后一溜烟跑了。
于是丁朗月只好勉强挤出自己剩下的那丝修为,勉强聚集点天地元气,重新回到人界修士那一套,凝一个元婴来便宜行事,再随手拈起一团雨露化为凡躯,暂时栖身于此。他想着先找个清静地方运功,尽快恢复一点修为,去打开幽魂锁才是。
接着他在方圆万里内御风找了一圈,发现灵气最盛的地方被那个叫阳玄宗的修仙门派占据了;他又懒得大动干戈把他们都赶走,就投入门派,篡改了掌门和几个长老的记忆,很顺利地混了进去,还得了一个独立的洞府。
待在洞府中打坐了几日,丁朗月估摸着自己的修为已经稳定到了人界修士元婴期大成的境界。但要想突破至化神境,还有几种材料需要出门搜集。却不想行至半路,泄露出一丝真仙气息,而被劫雷追着狂劈四十九道。幸好似乎有好心的修士路过,救了自己一把,使得自己用不着重新再凝一次元婴。
循着经脉将平日里常练的《长啸诀》运行了一个小周天,丁朗月施施然起身,体味一番拥有人世肉身的滋味,然后睁眼。
丁朗月还没来得及适应这双眼睛,就这样看到了背着光坐在床边、含笑望着他的管明光。灯烛从后面照过来,颤抖着给管明光的轮廓上了一层略显暧昧的胭脂色。
那人眉色极浅,弯弯一抹,像云笼雾罩的远山;眼睛也很精致很干净,没有沾上半点刻意穿凿出来的味道。他没有束发,只是拿一条薄纱随意挽了一下;头发很干净,发质也很好,根根分明,很流畅很舒服地垂下来,只有一缕绕到了衣领里面,骚着雪白干净像美玉一样的脖颈。他的衣服也和脖颈一样,雪白而柔软,被绯红的灯影染上了一点人间的颜色。
丁朗月看到那人笑了一下,问:“你愿不愿意加入本门,成为我门弟子?”
好一个清雅俊逸的人物,却似乎不知礼数套话为何物,劈头盖脸竟然是这么一句。
丁朗月却是眼睛一亮,他很欣赏这样直率之人,嘴上却说:“你是谁?怕是不认识我吧?怎么上来就请我加入门派?”
却见那人依旧笑嘻嘻的,点点头:“我是西南第一大宗门广岚宗的长老管明光,见你资质上乘,姿容俊逸,实在很是适合当我派弟子,就来问问你愿不愿意。”话虽如此说,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实际却满满是一种“你不来我派就浪费了”的骄傲。
丁朗月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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