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叵圮果真站住,就这样站在两丈远俯视苏宿,隔着生与死,两辈子,看着这个背叛伤害自己至深、虚伪阴险算计自己至死的女子。
苏宿见封叵圮不再靠近,呛住泪水,扳过林央木然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与她对视,“阿央,你不醒过来是不是?”
“阿央,你不活了是不是?”
苏宿从背后抱住林央,林央比她矮上小半个头,如今更是瘦弱得如一掊枯骨,不堪一握,苏宿一个起身将林央打横抱在怀里,不顾林央一下又一下机械般捅在自己左肩上的匕首,抱着林央一步一步坚定地往门口走去。
跨过地窖门口,穿过后院小径,苏宿在幽深的井口边上站定。
“阿央,你不想活过来……我便陪你。”
“其实,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告诉你。”
只见苏宿将唇附在林央耳鬓,嘴唇轻合几下。清风拂过,“噗通”一声,井口野草摆头,芳花展颜,一派悄然而至的春意。
封叵圮站在不远处,盯着那寂寥的井口,仿佛在看那宿命的轮回……
尘封已久、被弃若蔽履的记忆亦如泥缝里的水,一滴一滴渗出心头。
「“苏、苏姑娘,我叫林央。你、你叫什么名字?”
“哎哟,我竟不知这林家闺女竟是个结巴。”
“苏、苏姐姐,你、你真美,笑起来也好看。”」
「“苏宿,苏宿你干嘛老敲我,娘亲说会变笨的!”」
「“苏宿,苏宿你要接住我!”」
「“苏宿,你别过来,会传染给你的……”」
「“苏宿,你真挑食,这桃花酥多好吃啊,你不吃我可吃完了。”」
「“苏宿……”」
……
「“阿央,你慢点,没人跟你抢。”」
「“阿央,别闹,让我把最后几针绣完。”」
「“阿央,还冷么?我抱着你这样暖和些,你睡会,睡醒病就去了。”」
「“阿央,你再胡来,今后就和我一起去听教习嬷嬷讲课。”」
「“林、央……啧,野丫头。”」
……
「“阿央,我们来办家家酒,你做美娇娘,我做你夫婿可好?”」
……
封叵圮如过客、陌生人一般看着曩昔的记忆点滴浮现,而后碎成齑粉、消散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