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保持迷迷糊糊,懵懵懂懂,直到被曾杰拉下计程车,戴珊沫都还没搞清楚状况。
「这、这里是医院?」不自觉缩着肩膀,跟在曾杰身后进入建筑物内,戴珊沫面对迎头吹来的冷气,小小打了个喷嚏。
脱了在拍打过后,至少外观看起来正常的运动外套,一把扔在仍旧茫然的戴珊沫脸上,曾杰熟门熟路地往电梯间走,「我以为你的识字水平,足够你看出来你现在是在一家医院里面。」
也知道自己问了笨问题,戴珊沫乾笑,没有顶嘴,只是继续问:「我们到这里是……」
也许是看在有求于人的份上,曾杰这次没有冷眼冷语,而是耐心回答:「找人。」
刚刚他就提过,想要她陪他去找一个人。戴珊沫还记得,只是没想到,这一找居然还找到医院这边,才又开口确认了一次目的。
毕竟没事到医院找人,实在很难让人有任何美好的联想。
把外套抖开披到自己肩上,戴珊沫踩着曾杰前进迟缓的影子,一直到搭电梯到九楼,刚穿过走廊便见到一整排的病房时,先前压抑住的不安才爆发开来。
戴珊沫捏紧外套,指尖微凉,被挤压成死白的顏色,「你到底要找谁?」
「我爸。」没回头,他在其中一间病房前停下脚步,直接了当地应了这么一句。
随着他的答覆,戴珊沫先是吃惊,而后更让她诧异的,是少年突然开始整理起自己邋遢的装扮。连一向放任像团杂草的头发,也细细压下翘起的呆毛,梳理的动作无比讲究,带着难以言喻的细心与谨慎。
原先因为受伤疼痛,他的脚步总黏着地,拖拉磕绊着,有种半死不活的怠惰感。
但现在,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曾杰就挺直起腰,修长指头滑过额前垂落的瀏海,一把梳开,好露出底下隐约闪烁的眼。
甚至是一向习惯紧抿的嘴脣,在这瞬间也跟着放松,露出了天生浅浅上扬,却始终被压抑的嘴角弧度,不笑也极为讨喜。
从阴沉到开朗,曾杰这气质转变,比川剧变脸还精彩。
「你……」瞪大眼,戴珊沫实在找不到贴切话语,来形容她现在的感想。
闻言,曾杰停下已经按在喇叭锁上的手,侧过头向她投去的一眼,似乎有着倏忽即逝的恳求,「等你配合我演完这一场,什么都能问……总之,绝对不能让我爸知道我打架的事。」
戴珊沫不能确定,那一瞥之间所捕捉到,属于他的情绪到底真不真实。
唯一知道的,是面对这样的情况,她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默认下事态发展。
见她没反对,而是柔软了原先的防备神情,曾杰就知道对于他的条件,她是同意的。
没了最后犹豫,吱呀一声,他动作俐落地推开身前紧闭的白色门板,又将侧背包一甩,恰恰压上衬衫沾染到泥土的那块污渍,仅留下整洁清爽的错觉。
一切准备就绪,他拨了拨鬓角,调整好状态,细心确认万无一失,才领着戴珊沫往内走。
曾杰爸爸住的是两人房,另一床的家属也许是听见有人进房的动静,掀开拉帘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