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许攸宁的视线,他冲许攸宁笑了一下,安抚她道:“可能是交换意见,你别害怕,常有的事。”
许攸宁也冲他勾唇一笑,半开玩笑道:“赵老师也别紧张,我输掉比赛不会哭。”
赵俊文一怔,心头的忐忑散去两分,眉头微微舒展,呼出一口气:“结果还没出呢,你别吓唬你自己。”
许攸宁挑挑眉,她看赵老师倒是已经吓唬过自己了。
话音刚落,现场忽然传来付申的声音:“我不赞同你们的意见,要么让他们再比一次,要么我们就这样给分。”
再比一次?
许攸宁惊异地看向评委席,付申打开了麦克风开关,神色严肃,不是在开玩笑。
评委张老师也面色淡然:“我的意见不改,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尊重比赛,问心无愧,你觉得你们的评判标准不同,那你们就按照你们的评判标准好了,反正我就这样评。”
张老师这话很严重!到底是评委的分歧还是已经涉及到比赛的公正性?观众们面面相觑,有些堂皇,眼神怀疑地在几位评委和工作人员身上来回瞟。
主持人连忙救场:“看样子张老师和付主编意见相左,游老师怎么看?”
游远刚坐下,冷不丁被点名,思忖两秒:“付主编和张老师对获胜者有一些争执,但我和张主任的看法和评判标准相差不大,就像那句话说的,‘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演播厅内愣了几秒,好一会儿观众才反应过来,从后到前像潮水拍岸一样涌来哗然和尖叫。
全场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好奇像灼热的岩浆升到顶点,几乎快要喷发!
游远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许攸宁呢?
说自己也就罢了,如果是在说台上的演出者呢?
也有人思维发散想得更远,是不是因为某些原因,付申改变了自己的评判标准?
还在想着,人群中忽然有女生尖声喊道:“你不是说公正的吗!”
付申愕然地看过来,根本找不到刚才说话的人是谁。
但观众哄然爆发,吵闹声越来越大,有人干脆站起身喊:“我们要公平!我们要公正!不准暗箱操作!”
工作人员甚至还没来得及走过去阻止。
连喊两遍,全场都听清了,也有其他观众开始跟着喊。
观众一向由节目组安排,欢呼、唏嘘甚至哭泣都从不出错。这次换了一大部分舞蹈爱好者来,却反而出这种状况。
甚至有人已经拿出手机开始偷偷拍摄。
工作人员赶紧走进观众席安抚、沟通。
许攸宁听游远开口时就明白了,付申和刘老师觉得让她赢过赵俊文不好。
刘老师和赵俊文师出同门,曾经在文化周刊的报道上夸奖过赵俊文无数次,赵俊文在她的舞团当首席期间也得过她的指导,说赵俊文不如学生就跟她自己不如一个学生似的,怎么也不能自己扇自己耳光啊。
至于付申,作为知名舞蹈杂志主编,其中诸多利益纠葛,在许攸宁看来完全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和刘老师一样,不想让自己的权威受损。
半大的舞蹈生比磨练功夫多年、在社会上摸爬打滚多年的前辈还要优秀,这难免惹来质疑。
付申不想去承受这其中的风暴和后果。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一半是气一半是窘,腮帮子肌肉抖了抖,仅剩的一点理智让他没有忿然离席。
——如果走的话可不就落实游远的话了。
这是许攸宁完全没想过的可能性,也难怪游远会毫不给面子。
许攸宁和赵俊文在舞台角落关注势态,刘老师板着脸,虽一言未发,眼底却有些恹恹。而付申——她觉得他可能已经完全拉不下面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说啊!”人群里一个女生忽然将一个黑影朝付申扔了过去,灯光一照,付申没反应过来,那黑影啪的砸到他脑门,发出清脆的砸核桃声,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
旁边的演播助理吓得脸色发白,好在对方扔的是手串,要是扔钥匙,付申今天就得在医院躺着了。
但是,这被驳斥的尴尬和被打的羞恼压倒了最后一根稻草,付申霍然起身,扭头就要朝外走。
“付主编!”演播助理慌忙要上前阻拦。
游远和张老师坐在评委席仿佛老僧入定,也不管现场闹成什么样,铁了心要反驳付申和刘老师到底。
现场一片嘈杂混乱,许攸宁打开耳麦,嗓音温和细腻,却又极有穿透力地刺破空气:“大家能不能先安静一分钟,请付老师把分评完?”
付申脚步微微一停。
许攸宁站在舞台中央,灯光从舞台对面盖过来,像星子落在眼底。她唇角含着笑,又问:“可以暂时安静两分钟吗?把付老师气走的话,才会影响公平,对吧?”
“什么意思……”舞台边有人嘟囔。
许攸宁解释道:“在给出评分之前,你们已经知道付老师的评分是给赵老师,现在付老师被气走,赵老师就少一票,这样是不是很不公平?”
“啊?”
女孩子们呆了呆,哪里想到这么多,光是听见付申影响比赛判定已经够生气。
原来还能这样?
付申也有些讶异,他如果真走,对许攸宁来说是好事,他本人已经摆明会投给赵俊文。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