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冲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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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鹤娇娇小小,只有不到一米高,通体灰蓝,只有头尾是黑色,它的颈羽延长成蓑状,柔顺地垂下,一簇耳羽自眼角向后连成一束,白得像雪。它一只脚站在喷泉池里,另一只脚结结实实地将黄绿色毒蛇按在池沿,尖锐的趾爪悬于致命处,从容不迫,杀机暗藏。

阿佩普生无可恋地甩了甩浸在池水中的尾巴尖尖,用看不出表情的蛇脸向主人传达“这个小美人好凶哦”的情绪。图耶面沉如水,精神体受制无异于他自己被掐住脖子,这不要命的居然还想着小美人?

图耶不敢轻举妄动,芬利也十分不知所措,他试图哄骗烟黛把阿佩普放开,但那鹤充耳不闻,它就那样卡着脚下的蛇,微微低头,赤红双眸转来转去,像在研究这长条是个什么玩意儿。

双方僵持了几分钟,烟黛突然发出声低低的鸣叫,一道身影从A座的方向走来。

拉维尔正在实验室里调试仪器,刚确定好一组数据就感觉到烟黛那边出了问题。

塔里人都认识他的鹤,它怎么会被攻击呢?他匆匆忙忙地跑出去,以为它撞上了哪只控制不住天性的猛禽类精神体。他倒不担心烟黛吃亏,只是怕万一打起来难以收拾。

然而场面和他想象得不太一样,他第一眼看见那条被单方面压制,毫无反抗之力的蝰蛇,甚至有些替它主人尴尬。

阿佩普的主人并不尴尬,图耶一发现拉维尔,脸色瞬间多云转晴,也顾不上通过精神链接教训不听话的丢人精神体,他抬了抬耷拉着的眼皮,愉悦地打招呼:“又见面了,洛伦佐博士。”

他的公主今天还是一身白大褂,不过衬衫换成了浅蓝色,扣子扣到最顶,领口挺括,藏青色领带绕过修长脖颈,在喉结下方打了个精致的温莎结。

别在纽扣间的领带夹和发丝同色,长发披散,及至腰间,衬衫下摆被一丝不苟地贴着腰身束进腰带里,勾勒出劲瘦曲线。

图耶留恋地盯着那一小截,这么细的腰,掐得用力些会不会断呢?他浮想联翩,全然忘了前一刻还在骂阿佩普色令智昏。

拉维尔没接收到他的愉悦,他只觉得这轻浮的语气很耳熟,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也非常令人不适。仔细一看,站在芬利旁边的果然是那个曾经想要一刀扎进他脖子里的男人。

他不想接他话,转而将目光投向芬利,他以为这人是被高塔抓获的罪犯,怎么会出现在外面,还和烟黛起了冲突?

芬利支支吾吾,这可说来话长,阿佩普的要害还握在烟黛爪下,实在不是解释的好时候。他看看拉维尔又看看图耶,图耶一点也不担心阿佩普似的,好整以暇地站着,还有闲心打量对面那人。

洛伦佐博士明显记得前段时间遇袭的事,图耶也不怕被受害人打击报复,芬利只好做和事佬,硬着头皮说:“图耶先生现在在我们情报处,算是自己人了,您让烟黛放开阿佩普吧,图耶先生身上有抑制环,它伤不了您的。”

他们过来的时候阿佩普就已经一脸死相,芬利不知内情,以为烟黛上次和阿佩普交过手,如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打算趁它病要它命。

拉维尔没说是阿佩普撩骚不成反被揍,他冷冷地瞥了眼图耶的颈部,那里反射出金属光泽,果然是一枚抑制环。

情报处的事与他无关,既然烟黛没受伤,他也不至于揪着不放,拉维尔收回目光,转身要走,研究所里还有一堆工作等他。

阿佩普装了半天死,烟黛索然无味地抬起脑袋挪开脚,整了整翅膀从水池里迈出来,优雅地跟在拉维尔身后。

图耶懒得管重获自由的阿佩普,拉维尔对他不理不睬,他却愈发兴奋,恨不得立刻划破那层冷若冰霜的外壳,碾碎他的高贵与骄傲,让他跌进淤泥,沾上满身污秽。

他几乎要忘记芬利还在一旁,绿眸控制不住地泛红。阿佩普本来还蔫蔫的,突然又来了精神,它蜿蜒着追向烟黛。蓑羽鹤反应迅速,躲开不依不饶蹿到脚下拦它的蛇,恼怒地啄了它一下狠的。

疼痛感在脑海中炸开,像是有把重锤狠狠地砸在笼罩着精神图景的屏障上。抑制环削弱了图耶的精神力,如果不是同时也削弱了感官,脆弱的精神屏障根本阻挡不住外界繁杂的刺激。烟黛对阿佩普不留情面的攻击直接作用在脑海,令他岌岌可危的精神世界剧烈震动。

他蓦地脸色煞白,和之前要失控的感觉不同,这次只有单纯的痛楚,仿佛一只手攥住了他的脑仁,又伸出指头在脑浆里搅弄。图耶几乎咬碎了一口牙,芬利见势不对去扶他,他想推开却浑身无力,只能蜷缩身体张着嘴大口喘息缓解疼痛。

这下拉维尔也走不成了,他没想到烟黛会被惹怒,更没想到图耶反应这么大。他看图耶十分难受的样子,自觉是烟黛过分了,不由得生出几分愧疚之心。

柑橘甜香停在身前,柔和的信息素稍微让混沌的大脑舒服了些,图耶朦胧中感觉到拉维尔蹲在了他面前,轻轻抬起他的下巴,灰眼睛对上他的眼睛。

属于另一个人的精神力缓缓流进他的脑中,精神世界不再震动,那道精神力如春风般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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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亘在精神图景里的陈年伤痕,痛楚一点点消退,图耶平缓了呼吸,不,他都快忘了呼吸了。

他愣愣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拉维尔,今天天气很好,照得他脸上透明的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睫毛上落了光,被染成金色,一闪一闪的。他的眼神淡漠无情又温柔慈悲,简直能让人联想起教堂壁画上羽翼洁白的天使。

啊……他听见他的心发出一声喟叹,驱使他在短暂的安抚结束时猛地握住那只想要收回的手。

图耶整个人浸在汗里,像刚被从水里捞起来,他的手潮湿温热,力道大得吓人。拉维尔不太高兴,然而还没等他挣扎,图耶就脱力晕倒,手无力地垂落下去。

拉维尔从口袋里拿出丝帕嫌弃地擦拭着图耶留下的水渍,本想直接离开,犹豫了下还是对扶着那个奇怪男人的芬利说:“他的精神状况非常差,虽然看起来没有狂躁症状,但脑内已经严重受损。如果你们不想他突然疯掉,还是尽快送来医疗部接受治疗比较好。”

他不确定图耶在高塔究竟是何身份,为什么突然从乐园成员变成“自己人”,他也没兴趣探究。患者就是这么个状态,情报处看起来还不知道的样子,他出于医者仁心提一句,至于要不要救,是他们的事。

拉维尔带着烟黛走了,图耶昏迷不醒,阿佩普蜷成蚊香生死不明……应该是没死的。

芬利站在原地一脸迷茫,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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