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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座堡垒无法从外部攻破,那就从内部渗透。图耶可不讲究什么武德,打不过就加入呗,只要能达到目的方法无关紧要。唯一的问题是他身份不做好,企图蒙混进去多少有些异想天开,那就只能开出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价码,光明磊落地“改邪归正”。
莱娜对他的计划不置可否,她抓了抓头发,难以理解:“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图耶宁可硬扛着觉醒反应也没想过寻求高塔的帮助,就是因为不愿意戴上官方的狗链子。当年他虽然是个黑户,但好歹履历清白。
如今在乐园混了这么多年,沾了一身腥,居然又要费尽心思洗干净,真够麻烦的。不过他一直都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忠于欲望,活在当下。
图耶听懂了她的意思,他不在意地撇了撇嘴,说:“此一时彼一时,自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嘛!”
“你也相信爱情?”莱娜乐个不停,像听到什么世纪笑话:“我看精虫上脑还差不多。”
“对我来说都一样。”图耶勾唇一笑,眼底没有笑意,显得凉薄又残忍。
莱娜懒得和他探讨爱情观,在他的催促下起身收拾东西。
莱娜就住在诊所后面,她带的行李很少,小小一个背包,丝毫不引人注意,出门前她在窗口放了个空白病历夹,意思是诊所歇业。
锁门时莱娜显出几分犹豫:“我真的不会被发现吧……”
她知道图耶一旦动手,整个旧城都会被各方瞩目,图耶不可能因为她放弃计划,去西区是最好的选择。但她对新城充满了恐惧,那是从过去记忆中蔓延至今的阴云,她无法挣脱,亦不愿靠近。
“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
图耶把她送到地方后没有直接回去,而是绕道前往一家不起眼的小店。
这家店主人疏于打理,招牌上布满尘埃,店名已经看不清楚了,老式卷帘门拉下一半,很没有做生意的样子。
图耶弯腰钻进去,阳光从卷帘门下斜斜射进来,将图耶的身躯划成界限分明的两段,一段站在阳光里,一段藏在黑暗中。店里有灯,但挂在橱柜边的灯泡同样落了灰,暖黄色光朦胧地晕开,艰难地照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他眯缝着眼,正靠在柜子边打瞌睡。
图耶在玻璃展柜上敲了敲,发出“笃笃”的声音,柜台里放着些零零散散的机械元件,也不知道是打什么设备上拆下来的。
老者身体一颤惊醒过来,他抹了把嘴,戴上副无框镜,抬眼看向图耶:“来拿东西的。”
这不是问句,老者没等图耶开口就附身掏出一个又一个小玩意儿,边掏边说:“你昨天要的都在这儿了,检查一下。”
图耶拉开背包,将那堆长了两个翅膀的小圆球和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一起放好。老者取完货,又拿出订购单在上面写写画画,他勾了几道圈,疑惑地问:“你要这么多测绘器做什么?”
说完他又立刻接道:“我不想知道。”少说少问少打听,做黑市生意的最忌讳问东问西。
图耶本来也不打算回答,他结好尾款道了声谢,拎起包就走,老者又重新靠回柜子边,阖上眼打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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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区出来,天色已晚,旧城没有那么多高楼大厦,天际线压得很低,可以看见大片大片金红色晚霞,落日沉在云层里,烧尽了,只剩一点余焰,不温不火地亮着,像那盏蒙尘的灯。
图耶不是个有心情赏景的人,他一天没吃饭饿得很,只想赶紧回去泡碗面。
经过一个井盖的时候,他停了一下,把包里那些长了翅膀的小圆球丢进去,然后又步履匆匆地继续往家走。
熟悉的街区仿佛闯入了不和谐的因子,图耶直觉不对劲,这份不对劲在他意料之中。他放慢脚步等待暗处的人出来,但直到楼下都风平浪静,他抬头看向自己家所在的楼层,挑了下眉,找到家里来了吗?
楼道一如既往的昏暗,积了层灰的台阶上有几个脚印,图耶低头观察两眼,毫不犹豫地踩上去,一步一步走到家门口。
电子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然而屋里明显存在两道陌生气息,卖锁老板的话果然不能信,还说什么不把门拆掉绝对没外人能进去,明天就把奸商拆了!
图耶恶狠狠地琢磨着,抬手打开了门。
房子里果然站着两个人,一个四十岁左右,身穿制服,肩章上两杠两星,是个中校。年轻些的昨夜见过,他是最后被打晕的那个,正在图耶的电脑前面看来看去。
两人听到动静都往门口看,年轻人目光如炬,防备地瞪着他,凶相毕露,一时间图耶竟觉得他才是不该来的人。
“你们是谁?为什么在我家?”图耶明知故问,脸上有种没演到位的,做作的惊讶。
年轻人嗤笑一声正要说话就被中年人拦住:“我叫罗登,是高塔情报处的一个科长,受你邀前来。”
“我不记得邀请过你们。”图耶还在装傻。
罗登儒雅地笑了:“你昨晚没杀我的部下,
', ' ')('又把他们安置在显眼处,难道不是在邀请吗?”
话说到这份上,图耶再装就没必要了,他踏进房间,顺手关上门,对两个高塔来客露出抹不带恶意的笑。
圆润的眼睛弯成上弦月的弧度,睫毛投下一层阴影,遮掩了绿眸原本的阴冷,要不是那道狰狞的疤,他几乎像个积极正派的少年郎了。
“罗登科长是个聪明人,不枉我大费周章。”图耶心情挺好,他虽然设想过种种情况下的应对方法,也有把握最终达到目的,但聪明人总是更让人愉悦的,这样可以节省很多精力。
图耶接着用愉悦的语调朝年轻人身后的方向说:“阿佩普,别这么没礼貌,你会吓到客人的。”
年轻人毛骨悚然地回头,就看到他背后的画框上挂着条黄绿色蝰蛇,冷色调的竖瞳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猩红信子伸出来摇摆两下又缩回去,舌尖离他只有不到五公分的距离。
他不由得联想到昨夜这条蛇的凶残,吓得心脏都要停跳了,好在那蛇听到主人说话,它慢慢悠悠地缩回身体,沿着墙壁溜下去,游走到图耶身边,乖顺地盘踞起来。
年轻人抖着鸡皮疙瘩蹭到罗登身边汲取安全感,罗登其实也吓了一跳,他根本没感觉到那条精神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不过他身经百战,没有露怯,而是很快占据主动:“那不知道先生如此大费周章又是为了什么呢?”
图耶喜欢这种直来直往,他示意对面两人坐下,自己也走到床边逆光而坐,他微微抬头,对罗登说:“我想和你们做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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