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卢莹不是要去纽约留学吗?听说陆珈瑜奶奶得了肺癌,一年医药费就要一百来万,他能负担得起留学费用?要是负担不起,岂不是马上就要劳燕分飞了?”
“你还担心这个?你是不知道,陆珈瑜为了能和卢莹一起留学有多努力。就前几天,我亲眼见到一个女人跟他说晚上陪她女儿,按小时计费呢,一小时多少来着?好像才200,表现好给500.”
“真的呀?啧啧,想不到棋界木村拓哉竟是这种人。”
越听越恶心,到后面简直不堪入耳,慕安安冲上去赏了她们几个脆的。
噼里啪啦,打得她手都疼。
“安安!”陆珈瑜看到安安单挑一群,跃过去横在中间。
为首的几个女生脸上人均两个殷红清晰的掌纹:“你是不是有病?上来就打人。”
陆珈瑜拦腰死死抱住她,慕安安力气大,双脚仍然不停地扑腾。
“慕安安,你吃错药啦?快给人道歉。”
“我打的就是她。”
陆珈瑜太了解慕安安的个性了,有时候没理由地可爱,有时候没理由的胡搅蛮缠。这些人看装束也是棋院的人,他真心不想把这事闹到院里。
“叫你道歉,听不明白吗?”陆珈瑜气得嘴唇发白。
“哼!”慕安安非但不道歉,反而朝对方竖中指,十足十挑衅。
卢莹在一旁温婉地劝:“道个歉,大家息事宁人好不好?”
慕安安见卢莹俏生生地站在陆珈瑜身边,还用这种普度众生的语气和她说话,直接推了她一把,“要你管,你谁啊?”
卢莹本就文质彬彬,身形纤弱,被慕安安这么一推,直接坐到了地上,闹了个大没脸,羞得面热耳红,陆珈瑜把她拉起来,卢莹掸了掸裤子,说了声再见就跑了。
陆珈瑜生拉硬拽,把慕安安拉回家,锁上门,丢到沙发上。
“慕安安,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已经上初中了,能不能别像小学生似的,处理事情还这么幼稚?她们要是破相了,你家再有钱,能管得了她们一生吗?”
慕安安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嘴巴撅着,可怜兮兮又倔强到令人发指。
“你好好反省反省。”
“你去哪儿?”慕安安拉住他的衣角。
“出去走走。”
他需要时间和空间消气。
慕安安一个人在陆珈瑜的屋里“反省”,眼睛不安分地四处瞎看,白洞一般的屋子除了几幅老妈装文艺买来的画啥装饰都没有,只有茶几底下露出一角的红色快递分外显眼。
她猫下去抽出来。
里面一份六月份的sat成绩单,两份申请表。
慕安安英文阅读水平堪忧,可那两个申请者名字她认得。
卢莹和陆珈瑜。
他们申请了同一个学校。
仿佛失去了最心爱的玩具,慕安安眼泪唰一下就掉下来了,不受控制地一直伤心,一直难过,一直流眼泪。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难过,难过到她跑到马路上拦了辆车,冲到s大医院找爸爸去了。
慕长安见女儿哭得这么伤心,心都要碎了,了解到让安安这么难过的竟然是陆珈瑜,立刻撸袖子:“要我去揍他一顿吗?”
慕安安抬首斜了她爸一眼:“你能不能别这么暴力?”
慕长安立时被呛了一下。
“要我告诉妈妈吗?”
“不要。我只想跟你说。”妈妈只会火上浇油,还会趁机笑话她。
在慕安安抽抽搭搭的描述中,慕长安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闺女舍不得陆珈瑜,又不能阻碍他深造,还担心他在那边吃不好睡不暖……
操心程度不亚于一位送儿远行的老母亲。
慕长安又要抑郁了。
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说好的小情人怎么一心只有陆珈瑜?
这小子何德何能?
说话间,至微气呼呼提到从重症监护上来了。
“好啊,慕安安,又给我惹祸,逃学,羞辱老师,你挺能啊!”
慕长安老母鸡一般护着慕安安:“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别打人……要打打我。”
结果是这对有难同当的父女一个没跑了,被堵在办公室一起受着来自一家之主不能承受之痛。
陆珈瑜处理完几个女生就医问题,得到不追究的承诺后,沿着马路,渺无目的走了五公里。
爸妈从刚果金回撤去纽约,希望他去那边上大学,如果可以,和他们定居在美帝。
和父母朝夕相处,是陆珈瑜从小的梦想,所以他六月份就参加了sat考试,为和父母团聚做准备,申请也异常顺利,一下拿到了三个常春藤全额offer。
只是临近离开,却发现舍不下这边。
无论是养育他十几年的叔叔婶婶,还是奶奶、堂弟和可爱的堂妹,亦或是从小黏他的慕安安,都在他心中占据不小分量。
他不知道自己对慕安安是怎样的感情?
亲情?友情?
好像都不是。
他们不是一类人,完全聊不到一块,她也不愿意跟他聊正经事,只会拖着他打游戏。
他不喜欢游戏,就像不喜欢没心没肺只把他当游戏助攻的慕安安。
不学习,藐视课堂,打架斗殴,出了事就知道拿钱来摆平。
就是这么个劣迹斑斑的家伙,却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把他气死的人。
陆珈瑜觉得自己可能脑子有病,为什么会舍不得她?
就一周前,苏阿姨给他钱帮安安补习,他本是拒绝的,结果,鬼知道怎么就答应下来。
非但答应下来,还胆敢跟苏阿姨明码标价。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预料到不能对她有期望,如果帮她只是为了一小时200块,期望落空时便有几分心理安慰。
可她又是怎么想的呢?
为了给他多赚点外快,故意拖延时间。
她在用家里的钱救济他吗?他是那种不干活心安理得拿钱的人吗?
这么多年,她依然一点也不了解他。
陆珈瑜能宽容所有人,能原谅别人所有的错,能对所有人的误解不屑一顾,却始终无法原谅和宽容慕安安,会为她的误解耿耿于怀。
失望,伤心,复杂的情感在他内心横冲直撞。
步履艰难回到家,慕安安坐在他家门口,头在膝盖中间,安安静静的,像一只乖顺的小白兔。
他气她不思进取,气她做事鲁莽……于是他抿着嘴,重重走过去,想狠狠地教训她。
陆珈瑜一步步走到慕安安跟前,却只是蹲下去,摸摸她的发,柔声问:“怎么了安安?”
慕安安仰起头,嘴巴一扁,哭丧着脸哀嚎:“我妈打我。她又打我。”
陆珈瑜不知该气还是该乐,挨过去问:“受伤了吗?”
“没有。”
“那就好。”
“可我还是很难过。我要你唱歌给我听,像以前一样,小声唱,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
“唱什么?”
“mary has a little lamb”
“你怎么初中了还听儿歌?”
“我要学英语嘛!”
“嗯?怎么突然这么好学?”
“如果你不回来,我要去美国找你呀。”
“我会回来的。”
“真的?”
“真的。”
“我想听mary has a little lamb,珈瑜哥哥,你唱给我听啊。”
“好吧。”
夕阳渐远,两个影子在门前拖得很长很长,有个声音在低唱:
mary had a little lamb, little lamb, little lamb
its fleece was white as snow
……
that cute little lamb follows mary wherever she goes
what about when she goes to school
yes, i think it follows her there too
天边浮起一抹云彩。
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
小剧场:
慕安安上小学时意欲改名。
奶奶问她为什么。
她说名字不够霸气。
奶奶以为她在外面受了委屈,赶忙问:“是不是学校有人欺负你?”
安安回答:“学校里没有,家里有。”
家里奶奶是没法给她做主的,奶奶只能把改名的想法转达给她妈。
“行啊”她妈戴着一顶遮阳帽,挥舞着园艺剪,咔嚓咔嚓剪着多余的枝叶,淡淡然说,“那就改叫慕长长吧。你要是愿意,叫慕慕慕也行,反正爸爸名字里的字总得带一个。”
她妈说完,阳光骤然晃眼,慕安安头顶一凉。
咔嚓一声,大马蜂剪成两截的尸骸落在安安脚下,翅膀犹在颤动。
妈妈又一次以实际行动给她讲了一个人生道理——改名和保命到底哪个更重要。
“还想改名吗?”
“呃,叫安安挺好的。”
还是知足吧,总比慕长长强。
啊,终于整完了,叉腰喘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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