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是热,白日里太阳能把花草的叶子晒得打蔫,一到晚上,台风来了,被吸干水分的、死气沉沉的草木又要在大风和大雨里飘摇,无依无靠。
可怜巴巴的。
向兴学把家里的窗户关紧,拔了不用的插头。
“雨太大了,这周就别来了。”向俨发来微信。
“没事的,我慢慢地开。马上就出发。”
他牵上狗子,到车库里去取车。
开上城际公路,向兴学才觉得雨势大得吓人,雨刮器一直刮,落在前挡风玻璃上的雨水还是聚成帘幕,把大灯的光扭得歪歪斜斜。
他看不清高速公路上的路牌,前车的尾灯也似远似近。
向兴学叹了口气,找了一个岔道口下了高速。
他把狗子送到向兴邦那里,用手机订了一张去S市的车票,然后把车开到高铁站。
兴许是大家都抱着与向兴学一样的心态,高铁站下的停车场竟然挤满了私家车,停车场外排起长龙。有人把车开出来,入口的横杆才被拉起,一辆辆地往里放。
向兴学有些急,他订的是七点四十五的票,这会儿离列车到达只有半个小时,等车位的队伍没有前行的趋势。
他用手敲方向盘,头一次觉得这辆奔驰碍事得很。
他答应了向俨要去,小朋友嘴上不说,却会在心里偷偷地等。
向兴学不想让他等。
他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放弃了把车停在停车场的念头,他掉了个头,开回雨里,找旁边小区里的车位。好不容易把车安排妥当,便赶紧捏着手机往高铁站跑。
雨很大,伞很小,小小的伞在大雨里遮不住个子高高的人。
更何况人还在跑。
向兴学经历过许多次大雨,小的时候雨是瓦缝里掉落的水;在少年时代,雨是强说的愁;如今他人到中年,瓢泼的雨水竟然化成了无尽的相思,打在向兴学身上,忧在向俨心底。
他想,诶,衣服淋湿了,俨俨又要担心。
一声叹息叹成甜丝丝的蜜。
天上下的好像不是雨,是糖浆。
向兴学没有取票,刷了身份证在停止检票前过了闸机。
七点四十五,他正好赶上车,气还没喘匀,发现手机自动关了机。
“操。”
手机还是那部在边疆里被冻得开不了机的手机,进了一点水,自己给自己关上了。
向兴学在餐车买了纸巾,把电池擦干,试着重新开机。
试了十分钟,把手机开开了,看到十几通未接来电和几十条微信,全来自向俨。
“你在哪儿?”
“怎么不接电话?”
“……”
“接电话吧。”
“你别吓我。”
“都跟你说了别来了怎么总是不听我的话啊”
“我都快疯了你到底有没有事啊。”
“妈的。”
“求你了。”
“接电话吧。”
“求你了。”
“我很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