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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路去超市买了螃蟹和水果,回去得晚了些。小区环境很好,绿化周全,设施完备,篮球场还有一伙男孩子在打球,球鞋蹭在塑胶地的噪音格外有活力,徐星延提着袋子站在围网外驻足看了一会儿。他看着那个头发颜色偏浅的男孩小腿肌肉紧绷着,晃身上篮,在进球后的短暂间隙中撩起衣服下摆扇风,腹部沟壑渍着汗水隐隐反光。

徐星延就这样定定地看,而后摘下了眼镜。

他近视度数不高,散光严重,尤其在夜晚,那些路灯在他视网膜内的成像模糊而朦胧,幻若虚影;事物难辨轮廓,唯有一道身影长久地滞留在他视野——他周身光晕如时光倒流般缓慢回缩,最终凝成阿尔忒弥斯在瞳孔点亮的不息焰火。

他的向晚行是一颗硬壳包裹的栗子,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狗,有最绵密的果肉和最柔软的肚皮。

他余光瞥到了徐星延,当即和小伙伴说自己不打了。那群正在兴头上的高中生闻言不满,他却耀武扬威地说,哥哥买螃蟹了,要回家吃。

高中生也瞧见徐星延,把篮球夹在肘窝里,抬起另一条胳膊高声喊:“哎!他哥,你家还缺弟弟吗?”

“给爷爬!”向晚行想也没想地吼回去,挡在徐星延身前冲着少年竖中指,“下辈子你都别想!”

他打出一身汗,手上也粘了不少灰,徐星延不亲近他,他就蹦蹦跳跳地回房洗澡。香喷喷热乎乎地出来时,徐星延已经站在桌前,拿着工具拆蟹,严谨得像个外科医生,哪里是黄,哪里是肉,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他从背后抱过去,摇着尾巴说:“你怎么这么好。”

他们平常都住校,电话一打就是一天,很多时候都只是听着对方的呼吸忙碌自己的事。当然如果向晚行聚众打游戏,徐星延还是会果断收线。他先前说要变本加厉显露控制欲,向晚行起先并无所觉,直到他哪天随口说了一句,我去染个发怎么样。

“你可以试试。”徐星延当时是这样回答的,神色慵懒,语气平和,伴随着敲击键盘的微小声响。

于是向晚行就知道了,他不可以试。

他不知怎么突然恶向胆边生,得寸进尺地问他,纹身怎么样,纹徐星延的名字,或者生日,或者他们相遇的日期。他以为徐星延不会拒绝这些和他有关联的特殊符号,现在想来还是太天真。

“不可以。”徐星延说得清楚明白,偏过头来,直直朝镜头望去,好像鹰隼的利爪嵌入猎物喉咙,“这周早点回家,我会告诉你原因。”

周五晚上,他把向晚行那具比正常男孩要柔软的身体折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大刀阔斧地干,他最后射不出东西,还被抱着撒尿,淅淅沥沥淋了自己一腿,羞坏了。到最后徐星延狠狠咬了他耳珠,沉声命令:“不可以让除我之外的任何人在你身上留痕迹,听见了吗?”

向晚行整个人都哭红了,哪还敢说半个不字。

深秋时候,街边梧桐叶枯落一地,风也肃杀起来。向爸爸在首都停留的时间显然更多,隔三差五就会带着儿子出去吃饭,旁敲侧击地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向晚行食不知味,艰难吞下一块里脊肉,捉着筷子嗫嚅地报了个名字。

包厢气氛霎时变得诡异,向爸爸默默给他布菜,没有再多说一句,饭后亲自开车送他回了家,看见楼下等待的徐星延,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当晚向晚行失眠了,不安地抓着徐星延说夜话,最后还是被威胁“再不睡,今晚就别睡了”,才乖乖闭上嘴巴。他第二天满课,不敢挑战徐星延的言出必行。

往后父子联络感情地点就从餐厅转移回了家里,徐星延掌勺,饭后还要陪着喝两杯。向爸爸虽不是看着他俩长大的,但多少也知根知底,对这个年轻人本就欣赏,再加上徐家父母时不时打来电话做思想工作,越过心理障碍之后,一来二去的简直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向晚行濒临失宠。

十一月上旬,徐星延穿着向爸爸送的风衣去邻市参加编程比赛,凌晨就要动身。连体婴似的长了十几年,头一回分开,向晚行舍不得,失眠了整晚,天光亮起时才囫囵睡去。

徐星延有个关系较近的学长上门来找,要一道去比赛,大喇喇地问他准备好了没有。向晚行烦躁又警觉地支棱起耳朵,而后听见徐星延用无波的声音警告:“轻点,我爱人在休息。”

向晚行拉起被子蒙住头,嘴角挂着无声的笑,在深秋的萧凉里发着绵延的高热。

他和徐星延见缝插针地联络,对着话筒倒豆子一样分享在学校的事,又问他邻市好玩吗,他住酒店习不习惯,饭有没有好好吃。徐星延只答,他不是去旅游的,其他一概不提。又过了几天,向晚行得知竞赛队在机场返校的路上出车祸的消息。

首都在下雨,天幕布着昏沉阴云,雨滴作媒介,将秋冬连在一起,冷得彻骨。向晚行打了辆车,还不等停稳便夺门狂奔进医院,看见头上贴着纱布的徐星延,碎掉的眼镜拿在手里,那双锐利眼睛沉郁地盯着他,冷声质问:“不是让你带伞?”

向晚行全心都在他的伤情,闻言茫然地眨了眨眼,这才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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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头发已经被淋湿,潮润地贴在额前。凉意缠骨,他吸了吸鼻子,不失委屈地低声辩解:“我带了的,可是落在出租车上了。”

徐星延脱下大衣罩在他肩上,又用了很多纸巾吸去发间的水。心情不甚痛快,看到向晚行逐渐氲红的眼睛,气压更是低,皱眉道:“等下会有人过来,想让外人也看你哭吗。”

向晚行当然不想,可是又哪里忍得住,偏过头去悄悄抹眼泪。徐星延微不可察地叹息,握着他下巴扳回来,抿得细平的薄唇一遍遍划过眼角眉梢,到最后竟有些无奈,“别哭。”

彼时向晚行也并没有料到,没消停几天就身份对调,换作伤口未愈的徐星延披着满身露水和戾气赶来医院,每一步都踏着征伐气息,过路人觑见他锋利的眼神,下意识都会转开视线,只有骂骂咧咧的喷火暴龙一个哆嗦,马上立正问好,伏低做小争取宽大处理。

事情再简单不过。学生会聚餐的小暴龙抱着酒瓶听人吹牛逼听到打哈欠时,给徐星延发了定位正准备找个借口偷溜,就听见了坐他身边的学长点名院里一个气质稍显阴柔的男孩子,发表言辞极尽侮辱的恐同言论,阴阳怪气,生殖器满天飞。向晚行气血上涌当即就喷火了——结果就是徐星延让司机掉头去医院。

打架多年练就的好身手也没让向晚行在缠斗中占到上风,从导员办公室出来更是丧头耷脑威风尽失。他是先出手的,落了个处分;对方在学生会做官,本就有门路,更是仗着受害者身份全身而退,鼻孔都要朝天了,路过时还故意拿肩膀撞他,骂他是玩屁股的变态。

向晚行憋屈坏了,身上青青紫紫非常可怖,但都不如徐星延贯穿始终的冷漠更叫他伤心难安。

他请假在家里住了几天,除了药酒按摩之外也没有什么特殊照顾,甚至连亲亲抱抱也取消了。他最终还是忍不住扑进徐星延怀里汪汪大哭,无理取闹地一个劲儿问,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徐星延对此的回应是把他扒光吃了一回。

顾及后背淤伤,换了平常不怎么用的骑乘式,向晚行起先有些不得要领,险些弄伤。徐星延手掌按在腰窝,带领他一寸寸吞掉勃胀的自己,唇齿侵占凶恶得好像要把他咬碎。

“惹是生非。”徐星延贴着他的嘴唇哑声道,呼吸很重,克制力已经走到了尽头,似在自言:“是不是要把你杀了才能安分下来。”

浓重的情与欲将氧气稀释得疏薄,眼前乌黑好似末日。向晚行猛地一抖,呜呜咽咽地抱紧他覆着汗水而湿滑的肩头,讨好地轻蹭,甜软道:“那老公记得把现场做完美一点,不要给别人发现了。”

徐星延直接托着他的屁股站起来,抱去穿衣镜跟前硬逼着他观赏交合部位。紫红性器盘结着狰狞血管,水淋淋地鞭笞嫩白臀肉,进出间好像都带着怒气。被撑扩到极致的穴口呈现烂熟的艳,映衬着面颊耳侧的潮红,清丽而淫靡。

他哭叫着求饶,呻吟都变了调子,徐星延冷着一张脸,扣着他的后脖颈按在肩头,阳具钉在最深处,腥浓精液尽数灌入窄密甬道。

狠不下心,舍不得,担惊受怕,说到底都是因为爱。情意的具象化大抵就是没办法不任他予取予求,没办法不对他心软,没办法坐视他承受苦痛,没办法克制以身受之的无聊念头。

向晚行再度回校时先去了导员办公室,原是销假,却得了个堪称惊悚的消息——院里把他的处分撤了,只落了警告,还均分给了两方,而另一方要为其不当言论作公开道歉。

他石化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导员扶额叹气:“你哥还真是难搞。”

向晚行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人用“难搞”这种词形容徐星延了,只不过这次是因为要给他收拾烂摊子——他想象不出徐星延是怎样为了这寥寥几句处理结果到处奔走据理力争。

他还愣着,眼前导员又接到通知,有人举报院学生会干部贪污奖学金,外加自下不正当收费。院部马上忙碌起来,压根无暇顾及向晚行这点鸡毛蒜皮,他就这样被打发走了。

他乖乖回去上课,同学都热情地迎上来。他一头雾水,听了好心人解疑才明白过来,系里的传言将他无限美化,摇身一变从寻衅滋事拔高到替天行道。

那晚参与聚会的大都不清楚始末,这种明显偏向他的流言十有八九是徐星延经过添改后放出去的。他做事总是滴水不漏。

专业男生少,他本来就拿的是吉祥物剧本,这下直接成了家养宠物小精灵。有女生随口问他来学校处理后续的是亲哥还是表哥,怎么和他完全不像。向晚行趴在桌子上,耳根子红透,对着周围善意询问的眼睛答:“不是我哥,是我爱人。”

总之十一月多风多雨,两个人过得都不是很太平。向晚行抽了个周末拖着徐星延去山上寺庙烧香,只求平平安安,千万别在医院碰面了,不然非真的杀了他不可。

他原本以为徐星延这种无神论者会冷嘲热讽,结果转头看这人居然去求了根红线回来,向晚行坏笑着揶揄:“还挺心诚。”

徐星延半点尴尬也无,没什么表情地把红绳系在向晚行腕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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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普普通通挂着,居然也十分漂亮。他收手时顺势在他手心捏了捏,眼波沉静,“你少受伤最好。”

向晚行没想到他是求给自己的,举着手在日光下摆弄片刻,随后大方牵起徐星延,笑得见牙不见眼,“我们回家吧。”

时间打马而过,正如书里所说,“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

禁欲了很久,终于在向晚行淤伤消散时,徐星延按着人九浅一深地干,用唇齿在他身上留痕,覆过别人施加的痕迹,如同蜕下旧皮,在他掌心里获得脆弱又稚嫩的新生。向晚行说他是天才所以记得每一处伤,他不答话,只在心里回驳说,是因为日日惦着,夜夜看着。

——说什么天才,不过是对你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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